昨天张管家收拾行李的时候还问了,这手表是不是她的, 江素姐说是自己的,只不过是要扔的,她见着新奇就要了过来。
宋屿没有说话,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迟疑着问:“你怎么了宋屿哥?”
他一言不发,一把扯下手腕上表死死攥在手里,手表上的屏幕用的是塑料材质,被他用力一捏就碎成了几片,宋屿脸色铁青地转头走了出去。
他的状况十分异常,杨雪莲见状有些担心,连忙擦干净手跟了出去。
村口人很多,几乎是堵得水泄不通,一辆干净到近乎反光的车子停在不远处的路上。
这辆车他见过,江素来清溪村的第一天就是坐的这辆车。那时候他讨厌这个矫揉造作的女孩子,一眼也不愿意多看。
她现在应该也坐在里面,宋屿脚步微顿,还是咬咬牙走了过去。
面容姣好的少女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她今天的打扮也比以往更加好看。车窗开着,露出她半边侧脸已然惊为天人,虽然已经见过了她好多次,可不少人围观的村民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
上午的太阳尤其烈,晒得人头脑发昏,车子停在香樟树下,隐隐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
他手臂上被划破的伤口汩汩流着鲜血,看起来狼狈不堪,与她更是格格不入的氛围。
宋屿他下颌紧绷,露出的线条紧实流畅,迟疑了几秒,他还是抿着唇握拳走了过去,隔着一扇车窗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还是问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到底那一句话才是真心的?
江素正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微微一怔,心下有些慌,不管怎么来说,还是有些心虚的。
她转过头看到他如此狼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宋屿,你这是怎么了?”
可宋屿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双原本黑亮的眸子里泛起赤色的鲜红,牙关紧咬得死紧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江素,你到底为什么?”
她收回略显担忧的神色,吹了吹殷红的指尖,眨眨葡萄似的眼睛笑得天真又可爱:“我耍你的啊傻子,谁让你之前对我爱答不理的。”
江素的回答毫不费力,几乎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理所当然,鸦羽一样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显得特别无辜。
宋屿胸口剧烈起伏,握着的拳头用力到骨节泛白,可偏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胸口像是被什么给堵住,噎的发疼。
她又眨眨眼,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张了张干裂的唇,说:“不会。”
永远都不会。
江素赌气似的撅着唇睨他一眼:“不想就不想,我不稀罕。”
她的话天真又残忍,像是拿着钝刀在他胸口来回划弄,疼得让人喘不上气来,可又偏偏没办法对她发脾气。
宋屿死死抿唇,把手里捏碎的表从车窗扔了进去,转过身没有回头。
喉间的酸胀感让他眼眶发热,唯有屏住呼吸才能忍下某种莫名的情绪。
杨雪莲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鼻头一酸就哭出了出来:“宋屿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
看着他的表情,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
如果她没有和江素姐姐说宋屿哥喜欢她,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做了?
他喉间动了动,没有看她,只是默默开口:“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回去吧。”
谁也怪不了,只能怪他自己贪心,就像江素说的,他像个傻子一样,平白将自己的一颗心送上去让她玩弄。
他慢慢往前走,像是耗尽了力气。
片刻后,不远处传来引擎发动时的轰鸣声,宋屿没有停决,绝地再也不曾回头。
他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
带着他最后的喜欢,离开了这个贫瘠的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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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宋屿才发现手臂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半边衣服都几乎被浸湿。
他皱了皱眉头,打了点水在院子里清洗着伤口。
李春喜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笑容满面的推开门,见到他受伤了连忙上来帮他上药。
“你这是咋弄的?”她责怪地看他一眼,“你这伤成这样,明天地里的活谁干?”
他没有说话,拿过她手上的药膏自己坐在一旁擦。
见他不领情,李春喜也没生气,还是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炫耀似的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宇的医药费拿到了,明天去给你和俏俏挑喜糖,一定得挑好的,可不能让村里人这回再把我们看扁了。”
宋屿动作一顿,看着她手里那张卡抿了抿唇,问:“这是哪里来的?”
她得意地挑眉,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那个大小姐江素给的啊,今早你不在家有人送来的,说是给小宇的医药费,刚刚妈去镇上看了一眼,不得了哦,里面可足足有二十多万!”
宋屿愣在原地,双手微微发着颤:“为什么收她的钱?”
“什么?”李春喜不知道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胡说什么呢?”
“我问你为什么要收她的钱!”他气得嘴唇都有些抖,一双眼睛泛着鲜红,“你收了她的钱,让我怎么……怎么……”
喉咙里的哽咽让他憋得难受,宋屿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收了她的钱,让他以后怎么再出现在她面前,怎么还有脸去见她。
李春喜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愣了好半晌才接了话:“别人白给的钱哪有不收的道理,再说了这钱虽说是大数目,可对人家算不得什么,拿点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