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虞蔚兰依旧在无人的场合,固执地喊她林小姐。
虞莞并不吝啬告诉他:“林小姐来信,告知了白日那事的破局之法。蔚兰快些准备明年的会考罢,如果操作得当,兴许你还赶得上。”
虞蔚兰猛然被惊喜砸晕,一时恍恍惚惚,不知所以。
春闱资格之事还是次要,更重要的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是林小姐!
哪怕这件事林小姐并不是为了他而做,哪怕他仅仅是个次要的被拯救者也已经足够。
他中气十足地向两人行礼:“多谢长姐与姐夫为我筹谋。”
然后,在心中悄悄地对林小姐,也行了一个大礼。
夫妻对拜之礼。
三日之后的朝堂,并不平静。一向置身于皇储立嗣事外的御史台竟然联合上书,弹劾起了皇次子薛晏清的春闱主考之位。
与此同时。
太后焦急地看着杜若女官,紧紧攒着帕子,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可是确诊了?”
而被把脉的林又雨则异常平静,环视着不少面露菜色的宫妃。
杜若女官肯定地点了点头:“确诊了喜脉。恭喜皇后娘娘。”
第66章 脱身
叶夫人吞了口唾沫, 极为艰难地问:“果真……是有喜了么?”
杜若女官无比肯定:“脉象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之状,确是喜脉无疑。如若叶夫人还有疑虑, 也可请侍奉康宁宫的太医前来一观。”
“那,那就稳妥起见,请太后的太医来看看罢。”叶夫人硬着头皮说道,心中的算盘打得飞快:太后既然与皇后不睦,那康宁宫的太医总不会帮着林皇后作假罢?
太后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并未阻拦。
那太医很快前来。告罪了一声, 诊脉的指节就搭上了林又雨细白的腕。
“确是喜脉。”她自信地说道。
这一回, 误诊的泡影彻底破灭,宫妃们各个如丧考妣, 看向林又雨的目光妒羡交加。
太后摆了摆手:“这等天大的喜事,还不向皇帝那处送去。就说经两位医官之手,确定了皇后腹中有喜的消息。”
内侍立刻“诺”了一声, 出门而去。未几, 竟又匆匆回来了。
“陛下龙颜大悦, 钦赐皇后娘娘的赏赐已经在路上了。”
他顿了一顿:“另外, 陛下还问, 太医可否探出皇后腹中小主子是男是女?”
“他当了多少年的皇父了,怎么还这么糊涂!这才怀上一个月,肚子还没冒尖呐, 哪就能看出来这个?”太后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几个膝下有子的宫妃。
叶夫人、韩夫人等在目光之下低垂了头, 心中已是冰凉一片。
她们有喜之时,陛下何曾问过一句男女?
这般在意性别,显然是看重极了这个孩子。若是个女婴另说, 若是个男孩儿……中宫嫡子,皇上会不会直接封他为太子?
这时,一直文静地坐在榻上的林又雨轻轻开口:“劳烦诸位姐姐今日为本宫身子不适走了一遭,眼下无暇招待,还请姐姐们见谅。”
这就是在送客了。
宫妃们缓缓起身,盈盈下拜:“臣妾告退。”
不知是否是错觉,这些宫妃行礼的姿势竟比往常恭顺了几分。
林又雨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明艳华贵的凤袍包裹之下,那处仍是一片光滑,看不出丝毫端倪。
“看来都是聪明人。”她说。
随即,与太后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又是一番风雨。
御史台官们平日里风闻奏事都是各自为战,像今天这样集体弹劾一人的情状极为少见。
更不用说,他们弹劾的还是一贯好名声的二殿下薛晏清。
自他一入了朝堂,目下无尘而来,满袖清风而去。结党营私、攀交大臣、以权渎职等等污名,都丝毫沾不上干系。
许多与他立场相悖的臣子们不是没有试图揪住把柄,奈何总是铩羽而归。
他们将心比心,当然不觉得薛晏清压根没做,只归结为他太狡猾,藏得太深。
今日御史台集体弹劾,这些人纷纷竖起耳朵: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他们不惜集体出动,淌入储位之争的浑水?
御史台长出列陈言:“臣闻,二殿下于八月某日,曾白龙鱼服,误与太学子弟发生口角。这事倘若传出,学子心中必定震动。如此一来,二殿下怎可为士人表率、春闱主考?”
就这?
一时之间,许多大臣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再看台官们人人眉目整肃,刚正不阿的神情,他们默然无语。
――区区一次微不足道的口角,又怎会影响春闱主考的地位?
再者,声称“倘若这事传出来”,但是只要知情的御史台不说,又有谁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