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
池星沃眉头打结,试探地问:“所以你什么都没说,就去找我了?”
“恩…”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快。
“……”池星沃愣住了。
不过,他又不好责怪和尚,毕竟是和尚是为了救他才把两小家伙给忘记了,要是没他这事,和尚根本不可能这样。
池星沃突然想起临行前胖住持让他们好好照顾俩小孩的模样……
唉,这下把孩子都给丢了,太不负责了,池星沃愧疚得不行。
“也怪我,不知道让慎思慎行身上多揣点银钱,反而将大头都放在自己身上了,你就算是记得给他们钱,那也没多少。”池星沃越想越悔,恨不得穿越回去,赶在意外发生之前,往慎行慎思身上狠狠塞把银子。
只是,现在怎么想都没用了。
“他们无事,你不必担心…”和尚倒不觉得忘记了那俩小子有什么不对,那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虽说没留下银钱,可城中本就有专门施粥的棚子,只要脸皮厚些,活下来完全没问题。
当年他一成年便下山,身上一个铜板没有,不也过得很好么。星沃小小年纪“嫁人”,“前夫”早死,不也靠着他养活寡母么?
所以,和尚压根没咋放心上,更不觉得应该担忧慎思慎行。
“你怎知他们无事?”和尚这话像是知道什么,半掀开帘子,池星沃期待地看向他。
马车转向一条小巷,路边的行人变少,和尚察觉到身后的帘子动了动,没有制止。
“他们身上带着我给的护身符,若遇上危险,护身符必会有所反应,我也能察觉到,而直到现在,一切正常,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
“原来如此,”池星沃紧张的神经顿时放松了几分,拉起的帘子也放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嘿不对啊……”
池星沃“唰”地拉开帘子,踢了踢坐在门口的和尚:“你那什么护身符的,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不告诉我?我怎么没有?我竟然没有?”
心中不快,不倒个干净,那就不是池星沃了,所以一排疑问直怼和尚后脑勺,毫不留情。
毕竟忍耐是不可能忍耐的。
和尚握住缰绳的手一紧,身体也忍不住坐直了些,有些僵硬地将马车停靠在一边,然后扭过头看向身后,见帘子全掀开了,便死死堵在门口,轻声道:“你别生气,先听我解释,护身符虽然有些保护作用,但到底不抵我与你之间的灵契,作用不大。”
池星沃心里依旧有点不太舒服,好像自己的东西突然被别人窥探了,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酸溜溜地道:“那你也不能不给我呀,还说都不说一下,我是没有知道的资格吗?”
和尚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也顾不得擦:“不是,是我思虑不周,看那护身符实在不好看,挂在身上显得多余,便没与你说,以后我定不会这样。”
听到和尚说不好看,池星沃不敢想象能被和尚说不好看的东西会长啥样,不快顿时去了大半。
“行吧,这次我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许有什么事瞒着我。”
“好…”和尚笑了笑,伸手去拉池星沃手中拽着的帘子。
池星沃缓缓松开手,却在帘子落下前将和尚拉进马车,两只手像揉面团一样胡乱捏着和尚的脸。
软软的,手感真好。
“你知道我很不讲理的吧?”
和尚不傻,忙道:“你很好,没有不讲理。”
池星沃心里高兴,面上却嗤之以鼻:“切…”
“你所有事情我都要知道,你不可以瞒我,听到没?”
池星沃双手一挤,害的和尚的嘴唇不自觉嘟起,说不了话,和尚只能点头。
池星沃满意了,笑了,对着和尚的嘟嘟唇,又是亲又是咬:“我最喜欢你了,行了不逗你了,我们快去找慎思慎行吧。”
和尚红着脸退出马车,扬起马鞭,去找那被他们遗忘的两个小可怜了。
……
而此时慎思慎行在做什么呢?
和尚说的没错,他俩确实没遇上什么危险,也没饿着冻着,但过得也算不上好。
他们也想过去找小叔祖,或者是回无名寺,但是无奈身上没路费,只得继续待在青羊城。
最开始,城里病人多,他们虽小,可也算能帮得上忙,不时抬抬人烧稍火,也能跟着吃点,随随便便一日便过去了。
可后来,病人渐渐痊愈,大多都回了自家,自个儿开火去了。
如此一来,粥棚就没了,他们就得找新的活计。
半个月的磨练下来,他们也不怕别人的侧目和闲话了,因着城中僧人多,他们便靠了过去,许是念着同为僧人,便无人驱赶他们。
凭着为僧人做饭,日子也算是过了下来。
但他们就没一日不想小叔祖能回来的,想得心都要熬干了。都是长身体的小伙子,每日馍馍稀粥吃着身体早受不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这日,是小叔祖不告而别的第三十三天,他俩从城外捡了柴火,各挑着一担柴回到了城里。
他们早不住原先的地方,那地儿据说是某财主的家产,病愈后要重振家中生意,便另寻了住处给他们。
大财主的地盘自然是好的,但再找的就不怎么样了,不过慎思也能理解,毕竟他们这些和尚从头到尾也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还添了不少麻烦。
慎思带着慎行直往城西而去,慎行年龄大慎行两岁,柴火捆看起来要大一圈。
往常都是如此,但这次慎行不干了,偏要将柴火扎得跟慎思一般大,只是走起来一摇二晃。
慎思快一步先赶到城西,将肩上的柴放下,便飞快回身去接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