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犀记事/诡事书 第12章
――这个突然而至的年轻人,竟有着与常人迥异的蓝色双眸,宛若深邃的大海。
那少年弓着身子,用苍白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如果你害怕的话,还是可以闭上眼睛的哦。”
尔后他又是神色轻佻地一笑,无比自信地转过身去。
一阵微弱的白光闪过,高地上再不见青衣少年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银光闪闪的大蛇!
在那狂风怒吼的海边,那原本是建着大堤的地方,一条十丈之高的巨大银蛇盘踞在那里,圆瞪着碧蓝的双目,大张着蛇嘴,露着毒牙,吐出鲜红的信子来。它周身被白色的熠熠火光包裹着,这火光使得如此恐怖的巨蛇少了几分骇人的魔性,而多了几分叫人心生畏惧的庄严。
“钟山之神在此!谁敢在吾前放肆?!”大蛇凶狠一嘶。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本是肆意妄为的海水像是听懂了一样,来势瞬间小了下去,只是蔫蔫地拍打着海岸。
“还不快滚!”蛇目又是一瞪。
海浪瞬间退了下去!
不过几个眨眼间,海面竟就平静了下来。什么海风巨浪全全消失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毁成粉末的大堤,定会叫人觉得先前的一切是可怕的幻觉。
女孩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此刻在她心中,只想到了这四个字――上古神明。
第三章 小海
“阿嚏!”裹着毯子的美少年搓了搓鼻子,然后十分粗鲁地骂道,“妈的,老子最讨厌的就是冷!”
在白石城温暖的屋中,女孩端上热姜汤时,便就看见他紧紧靠着火盆,瞳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色。他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少年,便就是方才一声喝退海浪的巨蛇。
女孩皱起眉头来,她先将姜汤端与少年喝了,便拿过案上的纸和笔写了几个字,尔后展到少年的面前。
灼光低头一看,见纸上写着秀气的几个字:你是谁?
灼光吸了吸鼻涕,得意笑道,“小丫头片子,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上古钟山之神,你知道吗?”
女孩很是纯真地摇摇头。
灼光的笑挂不住了,“没文化。”他啧啧叹道,尔后他起身,扯过案上一张纸,抖在女孩面前,道,“这是你写的吧?是你将我召唤过来的,下面那行字是我留的,看到没有?宁灼光,我叫宁灼光。”
女孩歪着脑袋“咦?”了一声,那神色大概是没想到这几个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竟是字!
灼光深觉无法和她进行交流,又啧啧感叹,“唉,果然是被笑面狐狸给坑了,这次任务不仅麻烦,连人都是个没文化的哑巴。回去看我不烧了那只老狐狸的窝!”
他说的直白,但女孩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挫败,她拿起笔,正欲写什么,就听到灼光在一旁懒洋洋道,“哎,别写了,你要想说什么直接在心中说便是,我可以听得懂你心里的声音。”
“真的?”
一个怯生生,却又显得软糯糯的声音传进灼光的心中,灼光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这小不点的声音还挺好听的。他放柔了声调,“自然是了,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愿望要完成的?赶紧说,我的时间可珍贵得很。”
女孩清澈的眼睛看着灼光,“我叫小海,在这白石城长大,这城池本是十分繁华的,我的爹爹和娘也是这里的渔民……”
“捡重点的说!”灼光不耐烦了。
“想你也是看到了,这满城的百姓,除了我一个,全都在一夜之间不见了……”
“所以你想让我找他们回来?”
小海殷切地点头。
灼光皱起眉来,“他们消失多久了?”
“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灼光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小海老实道,“我记不清了,总觉得是很长很长的时候,细想来又觉得是不久前,总之就是计算不清他们到底何时消失的。”
“那你去其他地方找过他们吗?”
小海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去过外边,怕出了白石城的地界,便迷路回不来了。爹爹和娘万万不会丢下我去其他地方的,他们一定是因为被什么困住了,倘若他们回来,又不见了我,再去找我,我们岂不是永远也见不到面了?”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们基本是永远见不到面了。灼光在心里想道,但嘴上却说,“好吧,这件事情我会好好查查,如果他们没事,我一定将他们带回来……”尔后他眼珠子一转,毫不客气地问,“我还是很冷,你会不会做饭?烧点热饭来给我暖暖肚子行不?”
小孩乖巧地点头,问,“鱼汤行吗?”
灼光满意地点头,“最好不过了。”
灼光无法想象,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是怎样在一个空寂的城池里活下来的,家中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连院子都扫的一尘不染。她是个手巧的小姑娘,听闻灼光要吃东西,在厨房中一阵忙碌,便端出一大盅奶白色的鱼汤、一碗白米饭以及一碟刚采来的新鲜野菜来。
“小丫头片子的手艺不错啊。”灼光先是喝了一口鱼汤,一脸满意的表情。尔后他拿起筷子,大口吃起米饭来。
虽说他已不再需要吃人间的食物了,但对于鲜美食物的欲望,他从上古时期就没降低过,他才不像陆离那般,为了自己的天职必须摒除七情六欲,弄到最后把自己整得跟一个变态的禁yu洁癖狂一样。
灼光自觉和杉灵姐姐一样,对这人世还是有诸多留恋的。
又喝了一口浓浓的热汤,灼光心念着果然一想起杉灵姐姐心里就像火烤似的暖暖的!
小海安静地等待灼光吃饱喝足后收拾了碗筷,尔后她看了看天色,此刻风暴虽然退了,天却依旧下着毛毛细雨。她拿过蓑衣和青笠,朝外走去。
“你去哪呀?”灼光靠着一个软靠,悠闲地挑着白齿。
这一次,小海用干涩的嗓子硬生生地挤出两个字,“阿呜。”
“阿呜是什么东西?”
“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