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徒弟对我图谋不轨 第99章
他仍记得,她说此话之时的神态,淡然且无情。他的睫毛之上皆是雨露,仿佛一眨之下,便会滑落脸庞。
泥泞之地上,他每走一步,便留下了浅浅的血印,深深浅浅的微微露出一丝光芒来。只见他左臂的袖子上,一路有血水渗出,他却仿若无所觉一般。
忽而,他便停下了脚步,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晰入耳,他缓缓抬头,狠狠闭上眼眸,任由冰冷的雨水敲打在自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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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凡走后,晏初被独留在原地。她本想原路返回,一时却迷失了方向。于是,她便漫无目的的走着,展目望去,皆是你侬我侬的成双入对之人。
渐渐的,她便停下了脚步来。在繁星满满的黑夜中,欢声笑语的街道上,她忽而便觉得心中一阵悸痛,瞧着眼前那条似曾相识的道路,忽而她便发狠了一般的朝着那奔了过去。
果不其然,是方才她与容凡放那梨花灯盏的湖畔。她的那盏梨花灯仍旧孤零零的飘在上头,她一下便将它吸附了过来,掌心拂过灯芯后,见其亮了明火后,又将其放下。
微微颤动的火苗,倏然又灭了。她便又捞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空中传来的阵阵花香,在繁花绽开的夜空中,她便如此倔强的守了一夜。
第78章 月满则盈·拾
自妖界一别之后,晏初并未回到润泽一栈,便是连那雷泽之地所引发的人妖二界的乱事,皆完全抛诸了脑后,便是连东洲府主那处亦未曾过去居住后,一个人孤零零的返回了昆仑之丘。
对外更是宣称,自己于华胥山中,因地母一事,受了不浅的伤,需得闭关修炼。而后终日便在昆仑之丘,睡得昏天黑地的。
期间,秦姑射曾来过几次。
那日阳光正好,晏初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之上,便在艳丽花丛的花园之中,惬意的晒着小太阳,小藤椅一前一后的摇晃着,小仙婢悠然的行来,“神君,飞狐族的天女来访。”
彼时,晏初在藤椅上几度昏昏欲睡,闻言,迷迷糊糊的摆摆手,而后未过多久,待她翻身之际,察觉到一道吐纳之气拂过自己的脸庞之时,她一下便惊醒了。
睁眸之时,发现是秦姑射那张绝美的脸庞,她又是一愣,一阵时日不见,怎生好像又多加了一丝妩.媚之感?
“你怎么来了?”她正晒着阳光,晒得浑身暖洋洋的,连声音都带着初醒的慵懒。不料秦姑射脸色一变,倏然一掌便朝自己胸前打来,所幸力度并不大,但晏初还是一个没稳住,直接从藤椅栽倒下去。
秦姑射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瞧着瘫坐在地上的晏初,神态冷傲,从鼻孔冷哼了一气,“哼,说!你和青提君究竟发生了何事?”
“啊?我?我俩?”
“啊?难不成还是我啊?”看着晏初那张迷糊的脸,秦姑射气得便又要上手了,被晏初轻轻隔开,只见她挠挠头后,方道,“没发生什么,我只是不想在凡间呆了。你们近些时日来,可好?”
秦姑射分明是不信任的神情,狐疑的看着她的表情,叹了一口气,“你现在才来问,是否晚了一些?”
晏初一听此言,便有些着急了,难道正因她不在,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当真发生了大事?”
“大事倒说不上,就是你徒儿似乎不太好。”
“他,怎么了?”晏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尘灰土,又坐回到藤椅之上,只见她朝空中摇摇手,凌空又出现了一把藤椅,秦姑射见状,毫不客气的便坐了上去。
“整日整宿阴沉着一张脸,素日里那般温和的人,你一走,我们都怕他哪天把我们也宰了。而且我听觉信说,他那地母的阴寒之气也发作了。”
晏初挑挑眉,语气有些奇道,“他心情不好,为何算我头上。况且他怎么会中了地母的阴毒之气?”中此毒的分明是自己才对,思及此处,她方才后知后觉的暗衬道,自己似乎自从润泽一栈发作过后,便再无发作过。
她想到此处,将体内元气运行了一个周天后,发现丹田内果然早已不见了那缕压制了许久的阴寒之气。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难不成容凡趁自己不察之际,将阴寒之气转移了?可是,若是那般,自己为何不曾察觉到。为何,他却不曾告诉自己?
秦姑射见她许久未曾言语,便知她在思索着什么,亦未曾出声去打扰。自己跑的这趟亦不全是为了当这和事佬,而是在客栈的容凡,当真可怕到了极点呐。
整天脸色黑得要催城那般还是小事,动不动便啪的一下眼刀子捎过去,秦姑射小心翼翼得都快要神经质了,这两天一个逃得飞快,一个心情阴沉得要水淹润泽一栈了。
若说这两人不是吵翻了天,这便是连那小少年石殇都不会相信的。
想到石殇之事时,秦姑射便又开了口,“你走后,青提君便吩咐青云将石殇膝盖上的玄珠碎片给取了出来,那上头的那一缕残魂,被他安置去了冥界。”
晏初本身还沉浸在容凡身中阴寒之气上头,未料,秦姑射开口又是一个炸弹。“他取出来了?难道他不知取出后,石殇难以行走吗?”
秦姑射有些鄙夷的朝晏初看了一眼,“你当真青提君是三岁小儿么,他行事如何,你应当比我清楚万分才是。石殇已叫纯阳老祖接走了,那老头哭闹了半宿,说见不到你绝不肯走,只差没将客栈内的老酒给一一搬空了。
后来,还是容凡将凡间有些个年份的陈酒给他送上,他方才乖巧的抓着石殇走了。”
嗐,师父就是馋这口罢,自己倒成了他的幌子了。
“不过,那碎片上的残魂可是石殇的娘亲?”晏初方才发问后,见秦姑射点点头,便知自己的猜测没错。
“黑白双煞让他们告别后,方才带离了石殇的娘亲。不过说来奇怪,黑白双煞似乎十分忌惮青提君,石殇的娘亲,若按冥界之理,断是不能再入轮回的,然则青提君一句话,黑白双煞变乖乖将人带去了六道轮回处。”
晏初倒是并无太大的猜疑,毕竟容凡在她这里,更是神通广大的存在。
“你俩真的没吵架罢?”秦姑射偏首瞧着晏初的神色后,试探的问道。
吵架么?似乎又算不上,晏初想了想,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又是叹了一口气,秦姑射一瞧之下,心下更是明了三分。
“你若不想说,我亦不会勉强你。但是,有什么事情,不要赌气,两人好生谈谈。你真该去瞧瞧青提君,简直与素日里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
晏初此时却露齿一笑,露出了两个小梨涡,“那你倒是不了解他了,他这人,当真腹黑得紧。”
“还有,他得知我要来看你,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看着秦姑射递过来的卷轴,她伸手点了点其上的封印,一个莲花印记瞬间便打开了,几瓣莲花缓慢的从上头飘落下来。
打开卷轴后,上头字迹苍劲有力,骨气劲峭,一瞧便知是出自容凡之手。上头写了一串人的名字,她初时并未了解是何意。
而后,忽而心间便有些空落落的,那是对自己有姻缘值一行人的名单。她看着看着,便开始沉默起来,秦姑射察觉她的神色有些落寞,探头去瞧了一眼,不外乎是一些人名,不知她为何如此神色?
这两人,当真都是别扭的主,看得连她这个局外人都在干着急。
另有一事,她却不敢在晏初面前提起,她觉得两人定是发生了何事的证据,便是在容凡的态度转变之上。
素日里对芙蕖爱答不理的容凡,近些时日来,对芙蕖竟也偶尔会说上一两句话。别说是她,便是连青云都觉得容凡变得十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