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了!”终于轮到温阳表现了,挣零花钱的机会来了。他冲到床边,背起姐姐就走。
媳妇儿都被人背走了,梁珩有点懵,这也跟电视剧里演得不一样呀。
“不是应该我背的吗?”
“你在哪看的新娘该你背?”温正平问他。
“电视里。”
“以后少看点电视。”温正平指指梁曼音:“看好我家外孙女。”
楼下鞭炮炸响,引了不少人围观,这个新小区突然之间就变得热闹起来。人们在一旁说着吉利话,温正平跟在后边挨个发喜糖。
不长的一段路走了好一会儿,温阳有些扛不住,温媛跟他说:“要不换个人背?”
“不,”温阳把姐姐抖了抖:“背到车里下学期我就能涨零花钱了。”
温媛:“……”
一说起这个温阳就来劲,背上背着的是姐姐,脑子却想的是钱。
婚车早早就等候在小区门口,温阳好不容易把姐姐背在目的地,往车里一甩,杨岚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哪有你这样把人甩出去的。”
“算了,”温媛理着头上的发饰:“到了就行,我们走吧。”
一行车浩浩汤汤的出发,挂在两边的彩带在风里飘飞。温媛趴在后座上不住往外看,她和梁珩没坐一辆车,总怕他跟丢了。
到达酒店时已将近中午,门口摆了张大大的结婚照,不消说,这肯定又是温正平干的。
“你等会儿,我叫梁珩来背你下车。”杨岚怕温阳背不动,摔了就很尴尬了,还是决定让新郎来背。
温媛在车里等着,突然有一只苍老的手伸进了车窗,拿着一朵花,娇艳的花瓣和沟壑纵横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新婚快乐啊。”
来人好像很矮,或者是佝偻着背,温媛趴在车窗上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是个老头,脸上除了深深的皱纹还有几道疤。穿着一身破布衣,杵着拐杖,一条空荡荡的裤腿在风里左右摇摆。
“新婚快乐啊。”他又说了一句,拿花的手不曾放下。
“谢谢。”总归是好意,温媛还是收下了。
但老人没有马上走,而是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温阳,淡淡一笑,半晌后才杵着拐杖走了。
温媛看看手中的花,是一朵百合。这种花一般在春天开,只有少数开在夏天,比如奶奶种的百合。
没等到梁珩来背她下车,温媛就自己下去了。老人瘸了条腿,走不快,一会儿就追上了。
“老人家,”她微微喘气:“不如进去吃顿饭吧。”
老人顿了片刻,而后摆摆手:“不了,我赶着回家呢。”
“那您家在哪?吃完饭,我送您回去。”
老人仿佛思考:“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您怎么回去?”温媛看他的腿。
“虽是山高路远,但总有一天能走回去的。”说完,老人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他走在一排婚车旁,显得特别伶仃。
“媛媛,你怎么下车了?”温正平匆匆赶来。
“有位爷爷送了我一朵花,”温媛指指消失在转角处的那抹身影:“我想叫他进去吃顿饭,可他说他赶着回家。”
温正平看过去时,只看到了片衣角,转瞬即逝。“落叶归根,就让他回家去吧。婚礼快开始了,走吧。”
早上走得匆忙,温媛也不算细致,竟把捧花忘家里了,所幸那位爷爷送了朵花来,就当是捧花了。
婚礼选在吉时举行,为了不耽搁,梁珩早就入场了。温媛还在酒店门口,反正都下地了,温正平就拉着她跑。
“快点,这时辰可是我找大仙算过的,误不得。”温正平想给女儿拎裙子,但碍于规矩,没动手,只不住催促。
婚礼进行曲响起时,两人刚好跑到婚礼大厅门口,温媛正在整理发间歪了的头饰,那扇大门就开了,众人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
司仪嚎了一嗓子:“下面有请新娘入场!”
宾客席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温正平掰过女儿的手放自己胳膊上,理了理衣服,便走了进去。
当一束光打在身上,温媛也顾不得发饰了,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而扎实。
梁珩就站在前方,伸出手迎接她。
红毯并不长,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温媛停在了她的新郎面前。温正平敛了笑,执起女儿的手,郑重其事地交到梁珩手上。
“以后的日子,就靠你们两个人过了。”从他去公交站找梁珩那刻起,就做好了把女儿交付给这人的准备,可真到这一刻,不舍和欣慰像一条绳子,将他缠住了。
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有把女儿抱回家的冲动,于是不顾规矩,从台上跳到了客席。
他坐杨岚旁边,一声不吭。看着台上女儿女婿宣誓,交换戒指,就像个木头人似的。
直到司仪喊了一声“给父母行礼”,他才回过来神。
梁珩就站他面前,当着他的面把温媛的手握得很紧,像是承诺。温正平什么也没说,只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