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同明的事,南平郡主没有瞒着晏萩,以前是想让女儿嫁给小儿子,管一院的事就够了,见女儿把怡年院管的挺好的,也就随她去了,可现在女儿要嫁给傅知行。傅知行是独子,女儿嫁过去是要做当家主母的,有些事就得教教她了。
听完叙说,晏萩双眼都瞪圆了,“送、送鞋!”这沈美莲脑子是不是有坑啊?送荷包送手帕也比送鞋要好些,这鞋是能随便送给外男的吗?嫡亲的表兄妹都要避嫌呢。
“九哥哥不会一时糊涂,就收下了吧?”晏萩不安问道。
“没收。”南平郡主笑道。
“那还好。”晏萩顿了顿,“她就没再送别的?”虽然不了解沈美莲的为人,但依常理而言,一次碰壁,不足以让一个怀春少女死心的。
“前两日送枣,要把枣送到你九哥的房里去,被锄豆给拦住了。”南平郡主皱眉,儿子功课好,模样俊,叫人惦记不稀奇,要是没人喜欢,那才让人头痛呢。只是沈美莲行事不妥,这样的女子,别说给儿子当妻子,就是做妾也不行。
“不要脸。”晏萩气愤地骂道,听娘的口气,九哥哥对这沈美莲是没有意思的,沈美莲还要往他房子里钻,过于轻浮,“娘,书院放假还有二十多天,这万一……还是跟九哥哥说一说,让他离沈美莲远一些,别着了人家的道。”
“你九哥本对她无意,我就怕我一提,他到是注意上了,一来二去的,反而会弄巧成拙。”南平郡主头痛不已。
“妹妹不好,哥哥也绝对好不到那去,娘,让九哥哥不要跟那个沈美其来往了。”晏萩又道。
“那个沈美其在你九哥面前可是好同窗,无缘无故的,干涉他交友,我就怕你九哥反而跟他走的更近。”南平郡主叹气道。
“娘,你这左也怕,右也怕,难道就这么看着那个沈美莲整日在九哥哥面前晃来晃去?”晏萩心急地道。
“那你说怎么办?”南平郡主有意考女儿。
晏萩想想道:“找人设局,拆穿沈美其的假面具,让九哥知道他不是好人,断了来往,就不怕被他利用了。不过他们在一间书院上学,即便继交了,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沈美莲脸皮那么厚,定然还会借口纠缠九哥,所以得找个男人,转移她的注意力。”
南平郡主抬手给了晏萩一下,“这法子太阴毒了。”
“对无耻之人,就该用阴毒的法子,要不然解决不了问题。”晏萩振振有词地道。
女儿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行了,娘知道怎么做,你病才好些,不要费这神。”南平郡主准备让人去点拨一下沈美莲,让她知难而退。至于沈美其,就像女儿说的,设个局考验他一下,若是人品过关,那就让他继续和儿子结交,若是人品不好,那这人接近书院官宦子弟只怕是另有目的。
“哦”晏萩垂头丧气,还以为有事做了呢,谁知还得无聊的在家里养病,可是她的病早就好了。
“不许阳奉阴违。”南平郡主板着脸道,她知道女儿手上有人。
“哦”晏萩抱着引枕倒下了,她能说知女莫若母吗?
南平郡主得意地笑了,孙猴子是逃不出如来的手心的。
母女这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晏同明正被沈美莲纠缠;晏同明在藏书楼看书时,不小心将衣袖挂破了,如是回房换衣裳。被沈美莲看到了,“晏公子,你的衣裳怎么破了?快脱下,我帮你缝补。”
常贵直皱眉,哪有一个女孩这样大咧咧地叫外男脱衣裳?
“不用,谢谢。”晏同明婉拒。
“晏公子,我手艺很好的,我保证给你缝补后,别人看不出是缝补的。”沈美莲朝晏同明走去。
晏同明往后退开,“不用了,谢谢。”
沈美莲急切地道:“晏公子,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
常贵怕沈美莲强行去脱晏同明的衣裳,上前拦住她,“沈姑娘,我家少爷不穿缝补过的旧衣,而且府里有针线婆子,不劳烦沈姑娘。”
沈美莲一脸受伤地看着常贵,“常大哥。”
“沈姑娘,我只是个书童,这个称呼不敢当。”常贵板着脸道,一个女孩咋就这么不要脸。
晏同明趁着常贵拦着沈美莲,赶紧回房间去换衣。
傍晚,晏二爷兴冲冲进了春晖堂,“母亲,儿子给您道喜。”
晏老夫人皱眉,二房不会又要添庶子庶女了吧?一旁在啃苹果的晏萩呆怔怔地看着她二伯父,她这又要多个堂妹或堂弟了?她二伯父真是老当益状啊!
“又有什么喜?”晏老夫人右手紧紧握拳,她真很想捶死这老不修的,都当祖父的人了,还这么贪花好色。
“儿子给七丫头挑了门好亲事。”晏二爷笑道。
晏老夫人的脸色稍缓,孙仲凯闹出来的事,已过去许久了,闵灵芝前不久也定亲了,给晏芬相人家也是应该的。晏老夫人问道:“是哪户人家?”
“国子监陈祭酒的小儿子陈文景。”晏二爷笑道。
从四品官的嫡子配正三品官的庶女,虽然不算太般配,但也还行,晏老夫人颔首,“你是她老子,你作主。”
“母亲哪天有空?”晏二爷问道。
晏老夫人想了想,“后天吧。”
后天,陈太太就带着她的儿子陈文景过府拜访晏老夫人;晏老夫人没急着让孙女们出来见客,上次那个孙仲凯看着也是一表人才,可却差点坑死平国公府和晏家,这次要更加谨慎,晏芬的亲事,经不起波折。
“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万安。”陈文景躬身行礼。
“好孩子不必多礼,坐下说话。”晏老夫人客气地道。
一番交谈后,晏老夫人对陈文景的印象还不错,是个彬彬有礼的公子哥,可想到孙仲凯那时,何尝不是彬彬有礼?如是晏老夫人仍没有叫孙女们出来。
陈太太见状,不免有些着急,笑道:“贵府的园子京中闻名,老夫人可否让我长长见识?”目光一转,看向屏风,“就有劳七小姐,陪我逛逛。”
话说的这么直白了,晏老夫人到不好拒绝,毕竟两家是奔着结亲去的,于是让婢女把晏芬叫出来。陈文景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晏芬,又低下头去。
陈太太见儿子面上平静,就拉着晏芬不撒手,“平时七小姐在家里做什么?”
晏芬细声细气地答道:“做针线活。”
陈文景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快。
陈太太拿过晏芬的手帕,“这上面的花,可是七小姐绣的?”
“是。”晏芬答道。
“哎哟,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姑娘。”陈太太很是喜欢的模样。
人见到了,模样长得好,性格瞧着也温柔,陈太太心满意足地带着儿子离开了,这亲事算是达成了初步共识。
过了两日,收到镇北侯四小姐马如玉的请柬。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马如玉摆的正是螃蟹宴,因晏二奶奶马氏的关系,晏家的几位小姐,也收到了请柬。
这天,晏芬、晏苗、晏萩和晏荭四人去镇北侯府赴宴,在侯府的园子里种满菊花,正值花期,花儿竞相开放姹紫嫣红、争妍斗奇。有红的像一团火的红菊,有白的似雪的白菊……
马如玉正领着晏家姐妹和以及另外四个客人,边说笑边赏花,迎面起来一群人,为首之人正是马如玉的庶妹马如香,“姐姐好。”
马如玉冷哼一声,“我开螃蟹宴,你来凑什么热闹?”
“她们可不是来参加姐姐的螃蟹宴,她们是我邀请来参加我开的菊花宴。”马如香挑眉,眼神嚣张。
晏萩虽跟马如玉不是太熟,但南平郡主曾跟她说过镇北侯府的一些事情,镇北侯有一个贵妾,是镇北侯老夫人的侄女儿。镇北侯纳她为妾的原因,不得而知。
镇北侯老夫人因为马如香是侄女儿所生,十分宠爱她,马如玉虽是嫡女,却因为镇北侯老夫人的关系,在和马如香的争斗中,并不占上风。这次马如玉办螃蟹宴,她立刻针锋相对,办菊花宴。
“丑人多作怪。”马如玉撇嘴道。
“姐姐是在说自己吗?”马如香的容貌要比马如玉美的多。
马如玉扬手要打她,晏萩一把抓住她的手,“如玉妹妹,良辰美景,何必与不相干的人置气?她赏她的花,我们吃我们的螃蟹。”
“晏姐姐说的对,的确没必要跟一个贱人置气。”马如玉笑道。
这时,从马如香身后走出穿白底红花的少女,“你们谁是晏七小姐?”
晏芬皱了下眉,“我是,你是谁?”
“她叫徐兰,是马如香的狗腿子。”马如玉抢先答道。
“晏七小姐,请你不要跟我抢陈哥哥好不好?”徐兰泪眼盈睫地看着晏芬。众人都一呆,这是什么情况?两女争夫!
晏萩蹙眉,徐兰口中的陈哥哥,不会是陈文景吧?
晏芬脸色有些难看,“徐小姐,你这话,我听不懂。”
“晏七小姐,陈哥哥与我青梅竹马,很是喜欢我的,我也……我们是两情相悦。”徐兰双手捧在胸前,“你是这么的美丽这么的善良,一定会成全我们的对不对?”
这词……听得人起鸡皮疙瘩。晏萩摸了摸胳膊,不死心地问道:
“徐小姐,你说的是陈哥哥是谁家的公子?”晏萩心生侥幸,希望不是陈文景,要不然她七姐也太倒霉了。
“国子监祭酒家的公子,陈文景。”徐兰说起情郎来,面带羞色。
晏萩同情地看了眼晏芬,可怜的七姐,婚事咋就这么不顺呢?
“徐小姐弄错了,晏家并无与陈家结亲之意。”晏芬不得不这样说,她不想再次成为京城流言蜚语的主角,被人议论。
“徐小姐,你怕是得了失心疯了吧?”马如玉做为主人,不能让事情再继续下去,“五妹妹,你还不赶紧将生病的徐小姐送回家去。”
马如香这时也顾不得跟嫡姐别苗头了,赶紧叫婆子把徐兰给架出去了,又向晏芬道歉,“晏七姐姐,实在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徐兰她发什么神经?”
“没事,一场误会,我不会在意的。”晏芬镇定地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让姐妹们看笑话了,此事牵涉到我与徐小姐的名节,还请各位万万不要将此事传出去。”
在场的小姐们都点点头,表示不会说出去。
而后,马如玉领着她请来的客人去吃螃蟹,马如香和她的客人赏花。见晏芬神情落寞,晏萩知道她还是受到打击了,拉着她,“七姐,我教你划螃蟹拳吧。”
晏芬看着妹妹关心的目光,勉强笑道:“好啊。”
“一只螃蟹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眼一瞪啊,脖一缩,爬啊爬啊过沙河。”晏萩边做动作边道。
“噗哧”晏芬被晏萩搞怪样逗乐了。
“七姐,来,我们划拳吧。”晏萩笑道。
因为螃蟹拳简单又有趣,在晏萩带领下,大家都捉对划起了螃蟹拳,总算化解了徐兰带的尴尬。
宴罢各自归家,晏萩直奔春晖堂,把徐兰和陈文景的丑事告诉了晏老夫人,气晏老夫人直喊,“去把老二给我叫来。”这个混账东西,害女儿一次不够,又来祸害她第二次。
晏二爷还在衙门,等酉时初刻回到家,一起去春晖堂给晏老夫人请安。晏老夫人坐在榻上,手背放在后面,看着晏二爷,笑眯眯地道:“老二,你过来,母亲有话要跟你说。”
晏二爷不疑有他,走近了几步;晏老夫人突然暴起,亮出了手中的鸡毛掸子,照着晏二爷就抽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母亲,您做甚要打我?”晏二爷有些懵。
“早知你是这么个东西,当年我生下你来,就该掐死你,省得你来气死我。”晏老夫人啪哩劈啦又给了晏二爷几下。
晏二爷被打得抱头鼠窜,“母亲,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您明说,儿子一定改,一定改。”
晏老夫人把鸡毛掸子一丢,“陈文景跟人私相授受,这就是你找的好女婿,你是不是想害死七丫头?就算七丫头是庶出,那也是你的骨血,你就这么见得她好吗?”
晏二爷呆了一下,连呼冤枉,“母亲,这事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我不管你知道还是不知道,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晏老夫人见晏二爷还在犹豫,立刻又把鸡毛掸子抓在了手中。
晏二爷赶忙道:“作罢,作罢。”
晏老夫人这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