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坐在躺椅上,盖着薄毯,并不见狂喜之色。
他不过淡淡一笑,但心里确实是前所未有的轻快敞亮,什么压力都一扫而空了。
因为他做到了。
突然昏迷当然不是因为巫蛊,太子也不可能慌不择路到这种地步。一切都是他的苦肉计罢了,他想赌。
就在纳侧福晋的前一夜,胤祥又一次因为爱而不得感到煎熬不已时,他再次见到了前世死后遇到的女人。
胤祥还是没能认出如意,不过却不影响他们再做一场交易,一同谋划了这次的意外。
若吉布楚贺仍不在意,无所谓他是死是活,那他也再不纠缠了。
不再纠缠,就是烟消云散。
如果让他知道,吉布楚贺对自己还是无动于衷,醒过来也是痛不欲生。真不如不要醒来,就此一了百了。
所以,胤祥睁眼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得偿所愿了。
“可是她人呢?”
换了别人听到胤祥这样问,都得笑话他。
小顺子哂笑:“爷,这民间订了亲的男女都不给见面,何况是宫里的规矩呢?之前万岁爷没责罚玉格格硬闯,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不过也说不准儿,他老人家兴许又破个例呢?”
胤祥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了,不让人亲眼瞧瞧,未免太没人情味儿。
他就这样耐心等了几日,每天应付几个来探病的,好不容易才等到康熙的特赦,允许吉布楚贺也来探望。
见到她的面时,胤祥心里怪忐忑的。
他也不知道吉布楚贺识破他的诡计没有。
“还是不能站起来么?”吉布楚贺担忧地打量着胤祥。
他卧床太久,肌肉都有些萎缩,现在虽在慢慢恢复着,但并非不至于站不起来。
“唔……”胤祥还是坐在躺椅上,稍一踌躇,仍表现得有些病弱无力。
吉布楚贺怜悯地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没有疑心。
“听太医说,你最近都在吃些清淡的药膳。我不懂,也不敢给你乱准备些什么。”
胤祥最近吃的都是太医定制的药膳,不仅清淡,还难吃。不过,他的气色却因此恢复得很快。
他又虚弱地向吉布楚贺靠了靠,如同久旱的枯枝,迫不及待地迎接春雨的爱抚。
“我想吃肉。”
“什么肉?羊肉?鹿肉?”吉布楚贺柔声问着,“若是太医不许你吃,我偷偷给你带?”
胤祥轻轻地笑了。
他凑上去,暧昧地说:“我想吃雀肉。”
吉布楚贺秀眉一蹙,竟然被他带到沟里去了。
“别闹。”
她不悦地轻斥完,却没有回绝胤祥落下来的吻。
“嗬,爷来的不是时候啊!”
煞风景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胤祥这回彻底被吉布楚贺推开了。
胤祥黑着脸抬起头,一声也不吭。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但来的偏偏是十四。
吉布楚贺站起来,却迈不动步子。胤祥在后面攥住她的手,压根不许她走。
十四自然是来探病的,后面亲自提着几屉礼盒,不过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门口。
“算了,来都来了。”
他撩开袍子进来,随手放下东西。吉布楚贺让他随便找个地方坐,然后反过来扯了胤祥一下。
胤祥正别扭着,热络不起来,但总算寒暄了两句。
十四瞥见他们俩的小动作,并没有多么难受。从小,就是吉布楚贺跟胤祥更有默契。这回二人的生死相许,更是让旁人无话可说。
因此,十四也懒得像以前那样挑衅,坐了坐便走了。
“你看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呢?”
待十四走后,吉布楚贺看向胤祥,苦口婆心地说他。
胤祥觉得自己更占理,铿锵有声,并不示弱:“我计较,也是因为你偏心。”
吉布楚贺略一停顿,没有像以前一样自辩,反倒说:“偏心也是理所应当的呀。有句古话,你莫非没听说过?”
胤祥一听就懵了,不敢相信她会大大方方地承认。
然而,他还没消化干净,吉布楚贺转头又来扎他的心:
“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
她说完,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