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歇很想问问沈问言:怎么着?帅哥不做人了,改做我的尾巴了?
但他没好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哪能像小时候那样开玩笑――跟别人开玩笑可以,跟沈问言还是有点儿不习惯。
说到底,沈问言就是特殊。
余歇站在原地缓了缓,继续往前走。
“洗手间在另一边。”
“谁说我要去洗手间?”余歇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可能是喝多了,也可能因为被造谣心里不痛快,还有可能是发现沈问言依旧很帅也依旧不可能属于他所以觉得很郁闷,总之说起话来没什么好气儿。
他觉得沈问言挺倒霉的,内心愧疚了那么一秒,晃晃脑袋,当无事发生。
余歇接了杯水,在一堆绿植中间苦苦找到了一把双人椅。
双人椅。
余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坐了上去。
他故意坐到椅子中间,想着说沈问言你就别过来了,你一个冷酷无情地拒绝过我的直男,都这时候了真的不要再来勾引我。
不是都说么,耿耿于怀的初恋,耿耿于怀的可能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而是当初喜欢着那个人的自己。
还有人说,初恋就应该留在美好的记忆里,多年以后的重逢只会让自己觉得幻灭。
余歇不太希望那场初恋记忆破灭,他承认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很主观地美化沈问言,但不可否认,他挺乐在其中的。
幻想中的沈问言特好,真实的这个沈问言你就别来搅和了!
余歇翘起二郎腿,喝了口水。
“挪挪,给我腾个地方。”
余歇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沈问言。
大概对峙了那么三秒钟吧,余歇败下阵来,挪到一边,给沈问言让出了一个位置。
“我看你好像不太愿意搭理我。”沈问言这人如今在这方面挺直接的,“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余歇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了,低头端详着透明玻璃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个玻璃苹果后来你扔哪儿了?”
“什么玻璃苹果?”
余歇没忍住,这回真的翻白眼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问,问了也是给自己添堵。
“没事。”余歇抬头看向远处,邵川也喝多了,闹得破马张飞的,一点当爹人的自我修养都没有。
双人椅不大,俩人坐在一起靠得挺近。
余歇喝了点水,歇了一会儿,觉得酒劲儿可能快要过去了。
他又闻到熟悉的香水味,觉得晕晕的,有些犯困。
“我后来一直挺想联系你的。”沈问言开口说了话,“但是听说你结婚了,就觉得还是别打扰了。”
“嗝。”又他妈开始打嗝。
余歇肺都快气炸了:“到底谁跟你说的啊?”
沈问言哭笑不得地看他:“你难道不应该问我为什么想要联系你?”
好像还真是。
余歇问:“那行,你先说你为什么突然想联系我?”
沈问言还没回答,余歇紧接着说:“借钱不借,多年没联系突然告诉我你要结婚,我非但不会给你随礼,还会拉黑你。”
沈问言被他逗得大笑不止,他一直知道余歇有意思,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人还是这么逗。
“你真的一点没变。”
“你发现没有,你是特矛盾一人。”余歇说,“今天是不是你跟我说的,说我变化挺大的?”
沈问言一想,是有这么一回事。
“骨子里那种感觉没怎么变。”沈问言给自己挽尊,“变化大是气质不太一样了。”
余歇歪头看他:“现在老了哈。”
“三十一枝花,老什么老。”
这回轮到余歇靠着扶手大笑了。
余歇认真想了想,他觉得以前挺好的,烦恼不少但快乐也不少,可要是真的给他个时光机让他回到过去,他也不太乐意,喜欢过去的日子,也欣赏现在的自己。
特乐观,特积极。
两个人在这里说着废话,说得余歇开始犯困。
他喝多了就是这样,先闹,闹够了就睡。
一年到头余歇酒不少喝,但很有分寸,知道自己的酒量,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喝成这样,喝到六分就收手。
但今天到底不一样。
他往后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