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褚抽回手,掌心兜住他后脑揉了揉,低声哄他,“才吃完饭没多久,现在吃冰的会肚子疼,过半个小时咱们再吃冰淇淋好不好?”
“嗯。”
崽温顺地埋在他怀里点点头,一点没像以前一样竖起耳朵和尾巴精神奕奕地和他抗议捍卫吃冰淇淋的权利,反倒让佘褚更心疼了,把人抱得紧了些,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表现已经逾越了太多他之前和崽崽强调的朋友距离。
崽崽吃过冰淇淋又窝在佘褚怀里在沙发上躺着安安静静看了会儿宠物频道的电视就进卧室去了,还很自觉地带上了门,关上门前透过半掩的门缝看着佘褚说:“那我想睡一会儿,哥哥要是忙完了的话就敲门叫我吧。”
“好。”
佘褚颔首,看着他把门关上,有点神经质地捻了捻指腹,刚刚安抚地揉崽崽耳朵的柔软触感好像还留着,让他有点留恋。
六楼那家小姑娘叫庭月,很好听的名字,下午和她临时联系上的两个业主一起到了佘褚家。
小姑娘应该是收拾好了心情,脸上上了一点淡妆,应该是为了掩盖哭肿的眼睛而用了颜色较重的眼影,但眼睛里透出的情绪仍然能清晰感知到她的焦虑和憔悴。
她见到佘褚的时候没和上午在电话里时那样激动,拎着自己的手包空气地朝佘褚颔首笑了一下,算打招呼。
其他两户一起跟过来的丢猫的业主一位是西装革履的工作族,另一位也小女孩,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是还在上学,但今天不是周末,家里也让这么过来,估摸着应该也是读大学了时间充裕一些。
几个人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算熟悉,都没什么心思客套寒暄,穿上鞋套就跟着佘褚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但谁都坐不住,连佘褚客气地给他们倒水都拒绝了。
庭月握着手包的指节用力得发白,一坐下就压抑不住满脸忧色地出声问他:“你今天上午说可能知道我家妞妞在哪……”
佘褚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分明之前已经组织过语言,但他蓦然一瞬还是有些不敢同她直视。
他养了崽一年多,当然知道对于每一位饲养员而言,家里的猫主子是怎样超越一切物质意义的情感依托的存在,是万千打工人融入生命的一部分。
佘褚眼神闪烁一瞬,避开了她因为太急切而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的视线,垂眼将自己手机解开锁屏递给几人,让他们看上面提前标注好的,昨天找到崽崽的地点,迟疑了一下才动唇道:“应该是猫贩子之类的人。
我找到我家崽的时候,他受了不轻的伤。”
他话里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几人脸色均是一沉,随后都站起来朝佘褚一点头道谢。
庭月动作很迅速地联系了警察和当地的动物保护协会,准备离开时转头看向佘褚的神色里几乎带上一点哀切,期冀能从旁人处也得到一点希望:“可以麻烦你带我们去一下吗?你家崽崽也有惊无险地回来了,那……我家妞妞也会没事的吧?”
佘褚原本是更想留在家里陪崽崽,但他瞬间就想起昨晚好不容易找到崽崽时候的模样,梗在胸腔的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牙关悄悄绷紧了,眸色暗了下来,掠过一抹庭月没察觉到的狠仄,应声说好。
作者有话说:今天双更嗷~让崽出来啵唧一下大家o(=?ェ?=)m
第40章
佘褚不放心崽崽一个人在家,第二天快到和庭月他们约定的时间时思前想后还是给谢未偶打了电话。
谢未偶接了电话沉吟片刻也没拒绝,反倒主动提出让程赤跟着佘褚一起过去,他来这边陪着崽崽。
佘褚犹豫了会儿还是应了好。
此时是一贯的午睡时间,佘褚进卧室的时候崽崽刚醒没多久,正裹着被子蜷在床上看绘本,听到开门的声音警惕地猛然抬头望过来,见到是佘褚时眼睛里的防备才散去,转而漫上信赖和依恋。
他看了佘褚一会儿,似乎在观察说明,而后出声问他:“你要出去吗?”
“嗯。”
佘褚点头,走过去坐在床边,甫一抬手崽崽便丢下绘本顺势钻进他怀里。
“崽,”佘褚也只是动了动身体让崽依偎得更舒服些,手指轻轻地插入他如墨的发间,轻轻慢慢地给他梳头发,声音低柔地和他商量,“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我让谢未偶过来陪你了,可以吗?”
崽崽不明所以地仰头看着佘褚,对上他面对自己时永远耐心温和的目光,心里却没来由地一跳,微凉的指尖抓在佘褚手腕上,迟疑问道:“会很久吗?”
“不会。”
佘褚回身把重新装好表带的电话手表拿过来,点亮屏幕示意给崽崽看,“你看,现在是两点半,晚上……晚上七点之前我一定回来。
辛苦我的崽等我回来一起吃饭好不好?饿了可以吃一点零食――你喜欢吃鱼,我们可以叫那家店送糖醋鱼过来,也算感谢谢未偶的。”
崽崽没说话,听到平时他最期待的零食的解禁令也没多少兴致,盯着佘褚的眼睛看了足有半分钟的时间却缓缓蹙起眉,琥珀色的眼瞳里晕染上一点担忧。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凝重,用的是他自己平时几乎不会用的命令式的句式:“你不可以受伤。”
佘褚一怔,福至心灵地隐隐约约感知到崽崽是察觉到了他的某些危险想法,于是只安抚地朝崽崽虚虚笑了笑:“肯定不会。”
崽崽抿着唇犹疑地眨了眨眼,终于松口应声,说:“好。”
佘褚和庭月提前商量好,一直陪着崽崽等谢未偶过来了才起身和程赤一起离开,走的时候习惯性地想叮嘱谢未偶要如何照顾崽。
但话到了嘴边,和面带微笑的谢未偶对视上的时候他才陡然有了一种崽崽和谢未偶是同类的实感。
但这种感觉却莫名其妙让他心下有些不舒服――一种他并非崽崽的唯一、最亲近,和最依赖的对象的可能。
这种想法只是在他心口一闪而过,他没有时间细细琢磨,朝谢未偶颔首略略一笑算打过招呼就和程赤一起下楼去和庭月他们会和碰面了。
没有谢未偶在的时候,程赤全程都持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态度,不主动打招呼、也面无表情几乎不回应旁人的问话,连因为他英气外貌而稍稍侧目、向他客气问好的两个小姑娘都没搭理,看起来有些不太礼貌。
几个人到了那片荒废街巷的时候不到四点。
巷子依稀还是当年拆迁时候的模样,但也不知为何被开发商竞标把地买过去之后就放到了现在,既不完全拆除夷为平地,也不做任何装修整理。
破落错开的墙面已经被青苔斑驳,从阴暗潮湿的角落茂盛长出丛生的凤尾蕨和杂草,空气里弥漫着锈腐的异味,两位女士下意识拧着抬手掩住口鼻。
程赤盯着阴暗的巷子动了动鼻子,若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警惕探寻的模样和长期流落在外的野猫猎食时的模样极为相似。
巷子连路都已经不明晰,五个人面前只能勉强区分出来两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