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张兄?”
看着眼前这两位正如老管家所说,客堂内衣着破破烂烂、蓬头污面的男人,刘铮略带惊疑之色对其中一个问道。
他记忆力很好,不会认错,这人就是昔日战场上的那位军需官张权,正是因贿赂了他,以及他叔叔张大人,他才有了主世界今天基业,但他还是装出了惊讶万分的样子。
“刘大人!”
扑通一声,张权就跪在了刘铮面前。
“张兄快快起来,发生了何事?如何落到这步田地?”
刘铮赶紧把他搀扶起来,问道。
这也正是他心中的话,照理来说张权家世显赫,背景很硬,怎么会沦落到当一个乞丐?这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很好奇。
“呜呜呜刘大人家门遭难,万般不得已,张某只好来寻刘大人,以期刘大人记挂往日交情,给条活路啊呜呜”
张权声泪俱下,声音哀苦悲戚。
“你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虽不为骨肉兄弟,但袍泽之情胜似兄弟之情,有何事皆可对我说明,怎么今日相见就变得生分了?”
刘铮搀扶着他的手臂,一脸严肃说道。
这话也不算违心,虽然他和张权不至于好到那种地步,张权也没和他一起出生入死,但人家当初收了礼办了事,解决了他好大难题,这份交情确实在。
一听这话,张权呆愣住了,随后更是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哭道:“感谢刘兄还记挂着我,有此一言,咱心里是高兴呜呜”
此前来寻刘铮,他心里还直打鼓,生怕刘铮知道了他家所发生之事后而把他拒之门外,更怕刘铮知道了前因后果为了功利把他给卖了。
“先不说其他,两位既来,就是我的客人。老黄,带两位客人去洗漱干净,让后厨开宴。”
刘铮这话更让张权心里暖和,蓬头垢面的绝对不舒服,能看到这一点且关注,实在是给予了尊重。
等张权和长胡子中年男子洗漱后换了新装,菜肴也传上来后,两人二话不说就开吃,狼吞虎咽与外表差异甚大。
“仁兄,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
刘铮为自己倒了杯酒,又给两人分别斟了一杯,端起来酒杯边敬边问道。
“呜咕噜”
张权把自己嘴里的肉咽下去,又连忙举杯相碰把酒喝了,随后眼圈便是一红,说道:“不瞒兄弟,我张家算是完了。”
“是啊,一遭舛难,满盘皆输。”
跟随张权一切的这个男子也是低叹一声说道。
“还未请教这位是”
“大人,在下杨仲,原为张大人门府区区幕僚,贱名有污大人之耳。”
“唉,说笑说笑,能为张大人幕僚,必然有过人之才”
随后,张权和杨仲两人就把事情经过详细给刘铮说了一遍。
张权的叔叔张大人正是老皇帝留下的三个顾命大臣之一,位列三公,为司徒。
其余两个分别是太尉韩彪,司空孙举。
张司徒是新党在朝堂上的领袖,孙举是旧党最为坚定的拥护者外加魁首,韩彪则是军方首脑。
新旧两党不说势如水火,但也从来不对付,向来是政敌。
老皇帝此举本是为了相互制衡之意,再加有太后在侧,想辅小皇帝安然长大后执政。
果然,老皇帝一去,张司徒和孙司空就在朝堂上因为各种小事相互起了冲突,两党官员也尾附攻击政敌,不到半月时间内朝堂上的冲突就变得愈演愈烈。
这本是朝堂正常之景,也是老皇帝预料之中的事情,想来有太尉居中调和,太后仲裁圣断,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但老皇帝错估了两党多年来的积怨程度,更是所托非人。
司空孙举不知如何说服了太后,把韩太尉调离中枢去往北疆视察,随后以通敌叛国的罪名立即诛杀了张司徒,紧接着就开始清洗起朝堂中的新党官员来。
现如今中枢朝廷一片血雨腥风,被抄家破门、下狱问罪的新党官员不计其数,风波已经扩大到了京城周边大州。
而张家必然是被抄家的重中之重,因为树大根深所以牵连甚广,波及众多,整个张家的主要成员都被捉拿了。
张权当时正好在外花天酒地,被杨仲这位侥幸逃出来的幕僚带着出了京城,两人相互扶持一路逃离了京城。
当时大有天下之大,却无处可去之感,杨仲建议张权寻找张大人昔日的门生故吏,在地方执政的高官要员去投靠,但也必须选择可靠之人,不能肉包子打狗。
张权哪里知道谁好谁坏,最终想到刘铮这位在海州的故人,就一路提心吊胆来到了这里。
“哼!狗贼欺人太甚!枉为三公之一,辜负先帝托付,竟敢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张大人为人如何天下皆知,怎么会通敌叛国?这明显就是栽赃陷害,莫须有的罪名!”
刘铮当场一拍桌子,表现的十分愤怒。
他接着对张权说道:“兄弟放心,张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陷害谋杀,以至于逝后还留罪名?必然要为张大人讨个公道!如此血债,也必然要教贼子偿还!”
“呜呜刘兄,不瞒你说,我叔叔曾经门下的那些学生,提拔的那些官员,在我叔叔被害后一个个都投入了旧党,更是站出来力作伪证,大言不惭诬陷我叔叔。只有你真是疾风知劲草啊”
想起自己一路风声鹤唳,东躲西藏来海州路上的过程,张权就是心酸无比,再次垂泪对刘铮倾诉。
“狼心狗肺之辈,也统统该杀!”
刘铮补上一句,眼神冰冷。
“孙举势大,旧党如日中天,更有太后对他们信任,朝堂上现在已经没有了新党的立足之地我不求报仇,只求安身立命,有一条活路,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