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珒原是个莽撞之人,这一下险些把孟妱抱的喘不过气来,许久,听着孟妱咳了起来,才忙松手道:“妹妹是哪里不舒服了?”
一旁的玉翠早已泪上眼眶,却是笑着回道:“姑娘是被世子给抱的喘不过气了。”
孟珒憨笑着挠了挠头,与孟妱说了好些嘱咐的话,又道:“你千万莫为我担心,”顿了顿,他剑眉微微皱起,接着道:“李萦的事,哥哥都知道了,是哥哥对不住你。”
“但,敢伤害我妹妹的人,我也决计不会饶过她的!”
“哥哥先该珍重自己才是。”孟妱说着,上前踮起双脚,替孟珒理了理斗篷上的帽子。
余光掠过孟珒,她这才瞧见了他身后的人。
那人站在马上,一身鹤氅,束着玉冠定定坐于一匹白马之上。
他似乎没有要上前的打算,可见眼前的佳人将眸子瞥过来时,他到底是忍不住了。
一手拉住缰绳,他翻身下马,缓缓行至孟妱身前,似是费了好大的劲,他才唤出:“怀仪。”
孟妱起先还讶异哥哥应是在京兆府狱中待着的,何以会出现在这里?但瞧见沈谦之的那一刻,心内也明白了。
沈谦之平日并不是会徇私枉法之人,能将人从狱中提出,定非容易之事。
她想同他道一声谢,却又觉着,近日似乎已同他说过多次这样的话,终于只朝他点了点头。
沈谦之说了这一句,便再说不出别的话来,他视线不带一丝收敛紧紧的锁在孟妱身上。
他终是选择了放手,他失去了走向她的勇气,他更没有再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他不肯放过孟妱身上的任何一个细节,这也许是他见她最后一次了。
怀仪,我想同你一起走,我会用一生去保护你,弥补那些我曾带给你伤痛。可不可以……
也将我带走?
第49章 “惊扰了姑娘,还望赎罪……
怀仪,我想同你一起走,我会用一生去保护你,弥补那些我曾带给你伤痛。可不可以……
也将我带走?
“怀仪。”
“一路平安。”
沈谦之终究是将那些话都狠狠咽下了,只余一句,一路平安。
他希望她会一路平安,一生平安。
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姑娘,即便他亲眼见她一人强撑过风雨,或许,日后亦会出现一人在她身旁替她撑伞。
而那个人,再也不会是他。
听他的一声低唤,孟妱不禁将眸子望向他,这是第一次,她从这个人的神色中竟瞧出了一丝脆弱。
她只觉有片刻恍惚,良久,才下意识低低的应了一声。
眼见孟妱身上的雪越落越多,孟珒便道:“快上马车去罢,此去濧州路途遥远,若是现下便着了寒,可怎捱得到那样远的地方。”
他曾也去远处游玩过,各条路上虽有驿站,但医馆却少之又少,加之这样的天气,她若是受了寒,怕根本拖不到濧州去。心内纵是千般万般舍不得,却仍要催她快些上路。
孟妱到底又与哥哥嘱咐了几句,左不过是出来之后,莫要再胡闹了,该做一门正经事的话。
“妹妹你安心,若我这回出来了,必去巡防营报到,日后亦要作保家卫国之人。”孟珒信誓旦旦的说着。
孟妱面露欣喜之色,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孟珒便将她拥着走向马车,“快、快上去。”
“哥哥,我走了。”
孟妱终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眶。
孟珒亦用袖衫擦了擦眼角,看着孟妱了马车。
玉翠在旁帮着掀开车帘,将孟妱扶了进去。
眼见她整个人都进了马车,沈谦之方才紧握的手才渐渐放下了,还好,她未回过头来瞧他。
哪怕一眼,他都怕自己忍不住追上去。
车夫很快驾起了马车,伴着漫天飞雪,向前疾驰而去,车幔翻飞间,孟妱向后望了一眼。
孟珒已打马回身,而那人还在痴痴的望着远去的马车。
孟妱匆匆回眸时,已只能瞧见他模糊的身影,她忙将眸子移了回来。
她曾觉着是苦难的一切,在要离开之时,却似乎也释怀了。
*
玉翠见马车上的一应物件竟都甚是齐全,她原已做好了陪姑娘流放的准备,现下见是如此,不由叹道:“太后娘娘对姑娘当真是疼爱啊。”
孟妱点着头:“太后娘娘与我已非疼爱了,而是恩情。”
毕竟,她并非真正的皇家血脉,只是异姓郡主罢了,能得太后如此宠爱,已是天赐的福分。
“都道要知恩图报,只是这一去,我们怕也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了。”玉翠轻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