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苒实在没力,耍赖蹬上了脚。
“今天,老徐他们去了那地儿,你懂的,鱼蛋档的内地版。”徐仑说这地儿不好找,都要当地人带的。
听着神神秘秘的,秦苒问,什么是鱼蛋档?
徐仑笑她单纯无知,解释一番,并且声称自己就跟他们进去喝了杯酒,他们点了小姐唱歌,他连大腿都没摸一下,末了表忠心:“我始终记得,我家里有如花似玉的老婆。”
秦苒心烦,懒得与他说,心里骂他,肯定摸大腿了,没摸大腿也摸手了,这些男人!
“老婆,我现在到酒店,特别难受。”他说被子上有块凸起,声音也染上情色调性。
秦苒抿紧嘴巴,看也不敢看温柏义,严肃提醒他,“你不要说了!”
夫妻之间这种事还不让说了!徐仑几乎是央求,“老婆,我们都多久没做……”
秦苒疯了,羞耻得把触屏手机按出了按键手机的效果,拼命点屏幕。直到关机,她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温柏义见她腾出空来,牵唇淡淡道,“我在搜鱼蛋档,”他揉揉她的脸,“我也没听过呢。”
*
秦苒每次消失都很彻底,平房内,为她准备的牙刷被她塞进包里,浴巾整齐叠在橱内,甚至连计生用品,她都交待好藏在某个死角。温柏义叹气,“我这里没人来的。”
“我知道。”她无所谓地笑笑,好像信了,但整理的动作说明她没信。
然后真的十天都没人来,包括秦苒。
他跟黄穆童说好,如果那个阿姨来,就去医院新大楼20楼东区找他。
黄穆童穿了新衣服,神气得很,人小鬼大这样问他,“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要吃糖还是吃泡面?”
“我要新出的机甲。”
温柏义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答应了,确认地问了一遍,“你知道我在几楼吗?”
“知道,20楼,我妈在你那栋楼旁边的小房子里。”
是眼科。温柏义知道黄妈妈下了班会做亲情陪护补贴家用。
黄穆童看他没走,以为他还不相信自己,“那个姐姐来了我会来告诉你的!”说罢小声嘀咕许愿,我希望她今天就来,这样我就有新机甲了……
温柏义放心,反身走出两步,回味过来他叫他叔叔,却叫秦苒姐姐,真是天生的渣男。
*
值班那夜,温柏义得闲看了部韩国电影,孔刘全度妍演的《男与女》。电影里的婚姻没有烟火味道,越矩也被修饰为出尘爱情。
医院的值班房,他抱着ipad平静地看完,洗了个澡,盖上被子,闷头睡觉。
研究生赶毕业论文,三点钟才进来,窸嗦了一阵,温柏义神志清醒地起来喝了杯水,回答他几个数据结论上的问题。
对方以为他睡醒了,其实他一直没睡着。
电影里的男主角满身疲惫,老款夹克衫好像生活高山一样压着他,可他在见到女主时,眼里绽放出少年一样的迫切与热烈,镜头划过他不再年轻的皮肤纹理,那股中年人的疯狂冲撞得格外动人。
一夜一夜,他反复回想这个男人,包括他后来妥协于生活的责任选择。女主角为这段情事破釜沉舟,他却没能像回应性冲动一样回应同理担当的爱。
作为观众,温柏义涌起无奈。其实挺无聊的电影,只是巧与他的生活暗合。
早起看日出时,他自嘲,只是一部电影而已。
值夜班的护士经过他身边,调侃他,“是提前适应美国时差吗?”
他抿了口咖啡,疲惫地应和,“有道理。”
睡得差,活儿还不少。
导师要开院内会议,让他去顶两小时主任门诊。今天不太顺,连续三个病人看见是年轻医生,表示不悦,温柏义说可以多等一会,主任开完会就来,赶时间的话可以去退号,下周二、四再来。
有一个老人家很是不爽,跑去门急诊投诉,那边负责人叫温柏义去处理一下情况,一堆病人蜂拥等他接诊,他道歉后,提脚速去速回。
穿过等候区,温柏义在叫号屏一眼看到了徐仑的名字。这个名字并不多常见。10号诊室,普通号,目光睃巡,他没能找到他,毕竟也没见过,并无熟悉感。
脚步匆匆,签完字回来,导师已经在坐诊了,他松了口气,去到护士站查了一下,徐仑已经叫过号了。
“他看性病,我给他退号,让他去看皮肤科了。”普通号坐诊的同事这样说。
“他说症状了,描述病史了吗?”温柏义蹙眉道。
同事说,因为排尿痛,以为是泌尿方面问题,他们门诊见多了这种病人,直接问他性生活史。同事朝温柏义摊手,冷笑了一声,“无套行为,长东西了。”
温柏义迈着虎步,慌不择路,冲到皮肤科门口终于冷静下来。
他第一反应是要告诉秦苒,但车马邮件,此刻都不合适。
那日车厢电话,温柏义能听出,他们夫妻关系尚算和谐,是正常交流的电话,而提及许久未行房事这一点,他本身就能在秦苒的反应里感觉出来,倒也不意外。
既然男人提出来,那么女性能在婚姻里抵抗这件事的能力微乎其微。
即便不用强,多说几句甜言蜜语,也会半推半就,秦苒不是刚硬的人,他们也不是陌生的身体关系,在性事上和好,是早晚的事,除非,温柏义有能力真正地干涉到她的婚姻状态。
他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不能这样,这将是秦苒自己的选择,只是,徐仑就诊的事情,他需要提醒她一下。
他毫不犹豫地打去电话,本能地想,只有一通电话,旁人问起来,又能说明什么呢?
春日晴好,阳光透进教室,照得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