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便有些刻薄了,但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为阮瑶开口的,连今天的主家,张大姑娘也只是做壁上观。
“阮瑶自是不敢与这位姑娘相比,毕竟阮瑶一介孤儿,比不得贵府姨娘教出来的姑娘!”
阮瑶不软不硬的刺了回去。
这姑娘阮瑶正好认识,正是吏部尚书家的庶出三姑娘,嫡母早逝,姨娘受宠,府中又无嫡女,这位三姑娘在府中享受着嫡女的待遇,却无嫡女的名分。
被阮瑶怼回去的这姑娘被气的脸色涨红,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阮瑶不欲多生事端,朝众位姑娘行了半礼,正欲离去,抬头正好看见前面走来的一群华服男子,为首的正是那让阮瑶恨不得扒皮拆骨的太子荣修。
阮瑶眼神逐渐变冷,捏着帕子的手将帕子拽的死死的,似要将其帕子揉碎。
“拜见太子殿下!”
听到身后传来的山呼声,阮瑶才回过神,掩饰住自己的目光,侧身垂头下拜,尽量将自己的头低到胸前,让前面的人注意不到自己,即使在荣修喊了起之后,依然未抬头,只是直起身子,瞧瞧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隐藏在众位姑娘中间。
“孤与众卿游园,见众位姑娘齐聚于此,甚是热闹,有些好奇,忍不住上前来打探一番!”说这话时,太子面带笑意,语气温和,端的是公子无双。
因太子风评一向不错,在场的众位姑娘们对其尊敬大于畏惧,当下,便有那大胆的姑娘站出来道:
“回殿下,此处花儿开的正艳,才引得众位姑娘们驻足欣赏,方才这位阮瑶姑娘还诗性大发,说要赋诗一首呢,这会儿趁着太子殿下与众位公子都在,不如阮姑娘便来上一首如何?”
阮瑶听有人提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声:蠢货!
“哦!想必这位阮瑶姑娘才情斐然,引得孤也有些好奇了,不过阮姓倒是少见,孤并未听说京中有姓阮的爱卿,这位阮瑶姑娘是哪家府上的?”
此话一出,无一人帮阮瑶解围,只幸灾乐祸的等着阮瑶在众人面前出糗。
严博绍站在太子身后半步的距离,正好以暇的看阮瑶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
太子这话既问出来了,便容不得阮瑶不答,否则若真较真儿起来,治她个不敬之罪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阮瑶对那太子的恐惧与恨意未消,唯恐被别人看出端倪,也唯恐引起太子注意,只堪堪向前迈了半步,装作怯弱的样子道:“民女阮瑶,本一孤儿,幸得燕太妃垂怜,现居燕王府,侍奉太妃身侧!”
“哦~博绍,早便听说燕王叔从北地战场带回一孤女,那便是眼前这位阮瑶姑娘了?”太子侧首询问严博绍。
严博绍冷眼看着阮瑶一副头都不敢抬起来的样子,心中冷笑,并未说话。
太子吧也并未在意,接着道:“既在燕太妃身侧,那想必也承了燕太妃几分才情,姑娘不必拘束,遵着本意赋诗便好,也让在场的诸位赏鉴一番!”
阮瑶深吸一口气,依然低着头一副惶恐的模样:“太子殿下谬赞......民女......民女天资愚钝,并未承得太妃才情,故......不会赋诗!”
“咦?你方才不还说要赋诗一首给大家取乐儿吗,怎的太子殿下在此,你是要欺君吗?”说这话的人还是方才开口的那姑娘,英国公府的二姑娘柳玉珠,仗着皇贵妃是自己亲姑母,有太子殿下与皇贵妃做倚仗,一向张扬跋扈。
即便阮瑶忍耐的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抬头瞪了柳玉珠一眼,便是这一瞬间抬头的功夫,太子眼前一亮,眸中兴味渐起。
而他这细微的表情,正好被身侧的严博绍捕捉到,打眼看了下不远处依然低眉顺眼,谨小慎微埋着头的阮瑶,严博绍心中暗道了句:祸水!
“殿下,臣作证,她......斗字不识,亦不会赋诗!”严博绍此言一出,身边传来一阵哄笑。
在场的都是京中各权贵府第家的公子姑娘,从小锦衣玉食的娇养着,即便不用如同那寒门子弟一般在科举场上挣个才高八斗的名声,亦是自小便请了那德高望重的先生教养着,即便家中没甚地位的庶女,也是自五岁便开蒙的。
太子眸中的兴味并未因严博绍的话而消散几分,反而笑意更甚:“女子无才便是德,阮姑娘不必气馁,若是女子都像张大姑娘那般才情卓越,那我们这些男儿其无用武之地?”
太子身后的众公子哥儿赶紧奉承着称是。
张书晴眼睛扫过身侧的阮瑶,眼底泛起一片冷光,抬眼望向太子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份端庄大气:“殿下,快开宴了,还请殿下及众位公子移步前厅!”
以太子为首的公子哥儿以及以张书晴为首的众位姑娘纷纷朝前厅走去。
阮瑶一直低着头,等太子走过去,才敢抬起有些发酸的脖颈,严博绍故意落后几步,行至阮瑶身边,用两人方能听到的声音道:“去母妃身边待着,少生事端!”
第7章
一场宴会,在阮瑶的忐忑不安中结束,回到王府,阮瑶才觉得心落到了实地儿。
在正院陪太妃说了会儿话儿,阮瑶与严博绍前后脚出了正院。
阮瑶没想到严博绍会等她。
“表兄等我何事?”阮瑶立在严博绍一丈远处,虽也垂着眼,却丝毫没有在张府时那般怯弱的模样!
“你与太子有过节?”严博绍问。
阮瑶诧异的抬头看了严博绍一眼,随即垂下眼眸:“并无过节,表兄为何这般问?”
“那你为何恨他?”
这话一出,脸上表情僵了一瞬,不知该如何作答。
愣了半晌才道:“表兄说笑了,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躯,我尊敬还来不及,又怎敢恨他!”
“呵~谎话连篇!”
严博绍说完,便转身抬脚离去。
剩下阮瑶半僵着身子,悄悄松开掌心,已经是湿漉漉了。几句话的功夫,仿佛从天堂到地狱,差点就被看出来了。
“走吧!”阮瑶的嗓音已有些疲惫。
天冬未说话,只默默的跟在了身后。
日后若是没有出府的必要,还是呆在府中为好,阮瑶能感觉到,经此一行,那条毒蛇已经盯上自己了,若是哪天自己还没帮严博绍避过祸端,没找到那贵人,便被那毒蛇缠上咬上一口,那这一世岂不是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