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手术成功,给他打电话好不好,他一定很想你。”
手术前期的准备工作已就绪,那天直到离开病房,姜玄也没得到鹿耳的回应,但鹿耳最后看他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不一样。
忧郁中又隐隐透露出一丝希望的光亮。
鹿耳开始愿意说话,即使次数并不多,但所有负责的医生和护士都感到欣慰。
不仅如此,她拜托姜玄给她买了一些画纸和笔,宁静的午后或是静谧的傍晚,她不再总是望着窗外发呆,开始拿起画笔素描。
她沉溺于绘画中,一天总是要画上三五张。她也从不遮掩自己的画,姜玄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但还是瞧见过几次,那些画正面、侧面、闭眼、微笑,都是同一个人的眉眼。
不得不说,鹿耳的绘画天赋很好,那画中的男孩与虚无的想念中跃然于纸上,十分传神。
手术日很快就到了,被推进去前,鹿展飞紧紧跟在床前,最近过度的操劳让他脸上显出了几分老态。
“爸”鹿耳躺在病床上,任由护士推着,她声音很轻。
“嗯,爸爸在。”鹿展飞握紧她的手。
鹿耳点头:“手术会成功的对吧”
“一定能。”
“我还能见到他吧。”
“会的。”
医院围墙外爬满了藤蔓,顺势而下是个小花园,一个小姑娘在那花团锦簇之间,她坐在轮椅上,头朝向某空无一人处,好像丝毫感觉不到夏日酷暑。
她眼部包着厚厚的白纱。
“怎么跑这儿来了?”一身白大褂的姜玄大步走过来,双手攀上轮椅背部。
无人回应。
过了许久,小姑娘稍稍偏头,轻声问:“姜医生,今天是几号?”
“6月6日,怎么了?”姜玄疑惑。
她摇头,不再回话。
姜玄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只待了一会儿,离开前嘱咐护工不要让鹿耳晒太久。
距离手术已经过去一周,按照当初定的手术方案来说,这场手术算是顺利,肿瘤被成功切除,只是后续还需要住院调养。
但鹿耳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看不见了。
这是术后可能出现的后遗症之一,视觉神经受损,导致失明。
电竞大神你别拽
第两百章 守得云开
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人,没有人知道这段时光,明媚似骄阳的少年时光,才从玻璃缝中露出点惬意的欢喜,就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个粉碎。
鹿耳从不提起往事,多数时候她好像真的忘记,仿佛从未经历,但噩梦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她总在无数个黑夜陷入梦魇,梦里她在校园中看见朝思暮想的少年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她欢喜着叫着他的名字飞奔而去,然后所有的视线慢慢变得灰暗,直到最后完全失去光明,她也没能追赶上少年的身影,只能看着他渐行渐远。
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鹿耳心中的悲凉还未抽离,却又窃喜只是梦。深夜的视野着实不清晰,神思不稳的她想翻身下床去开灯,脚没站稳摔下了床。
一番声响,引来了外面的人,她听见了轻微的“啪嗒”声,过于耳熟,但黑暗中一时想不起来自哪里。
直到被人急切的抱起,鹿耳嗅到了熟悉的父亲的气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父亲的大手轻柔的覆在她的眼睛上,声音沙哑:“会没事的乖女,别怕”
父亲的手微微的颤抖着,鹿耳晃神的一刻终于响起,刚刚那响声明明是开灯的声音。
开了灯为什么还这么黑呢
纱布被眼泪浸湿,泪水无声的滑落
原来,不是梦啊
发现鹿耳换上轻度抑郁时,已经离失明有一段时间了,鹿耳已经不再每日以泪洗面,更多的时候,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不愿意和人交流,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呆着窗边。
风过林梢,送来几缕凉意,吹得病房中的事物哗哗作响。
姜玄照例来陪她说会儿话,走到窗边轻轻拍了拍鹿耳的肩,“别吹了,窗边凉。”
鹿耳没有反应,她只是静静地偏过头看着某处,即使她什么也看不见。姜玄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画架上叠在一起画纸被封吹起一角,最上面的那张白纸上只有几笔不成形的线稿,就戛然而止。
看不见光,鹿耳唯一宣泄情感的方式,也轰然崩坍。画纸彩笔全都失去了色彩,她又该用何种方式记录这个世界,或者回忆时光里的少年呢
不知心动是从何时而起,在这段不为人知的暗恋里,姜玄心疼大于心动,怜惜大于怜悯,虽然看遍生死,他也从未对患者动过真情,但这一次却这么心甘情愿的陷入泥沼。
他曾经以为自己只是把鹿耳当成自己妹妹,所以才有那么深的怜惜,他当天好几次看见鹿耳失去光彩的神色,都不由地想要是她心里那个人是他该多好。
但姜玄知道,他只能拯救鹿耳的身体,却不能救赎她的心。
“术后失明只是短暂的,但也足以击垮一个小女孩的心理防线,我我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做鹿耳的心理沟通,但你知道抑郁患者情绪不稳定,鹿耳不愿意与外界交流,那是一段非常煎熬的时期,于所有人而言。”姜玄面对着季星河,他眼睛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脸上的神色不太好,像是在回忆着。
季星河嘴唇紧紧抿着,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姜玄讲述这段无关他参与,却处处是他的回忆。
那个时候他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