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与狼共枕
泪水滂沱中,那个男子临窗而立,碎金似的阳光落了他一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冉、青!”她几乎听到他牙齿格格而响的声音,苏晓诺眼睛中的失望渐渐陨落。
“少奶……啊不,苏小姐,请您签了这份协议吧。”
苏晓诺低头,离婚协议几个大字烫痛了她的眼睛,她感觉到无比嘲讽,欢乐与痛若急转太快的剧情下,她突然哈哈大笑。
空荡荡的病房里,笑声凄厉而又悲伤,听者无从动容。
经过病房外的人,有些好奇地望里张望。
董一寒的忍耐已经降到了零点,他快步走到苏晓诺的面前,扬起手来,“啪”得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苏晓诺正被笑容牵动的脸部肌肉上。
瞬间,五个通红的手指印在她原本苍白的小脸上晕染开来……
如果说刚才苏晓诺还沉浸在难以接受的现实里,那么现在的她,彻底被一巴掌打醒。
尽管面前的男人与她往昔记忆的男子外貌一模一样,但是行为上却是天壤之别。
她真的不敢相信,一个昔日温润的男子怎么会变成一个暴戾凶恶的人。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传来,苏晓诺本能的伸手去摸,道道痕迹触目惊心。
从相识到现在,他从未打过她,甚至从未对她大声地说过话。
泪水滚滚而落,结婚三年来,董一寒温情款款,从未动过粗,对自己父母的好甚至强于自己。
她清楚地记得,去年父亲因为抑郁症住院时,是他——董一寒,忙前忙后,照顾父亲生活起居,尽管父亲最后也没想开,最后跳河自尽。
全家乃至亲戚朋友,都对董一寒刮目相看。
都纷纷表示苏晓诺有福气,找了这么一个金龟婿。
可是正当她沉浸在幸福里时,突然的变故让她猝不及防。
兜头而来的变化,令苏晓诺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刚刚剖腹产下孩子。
对了,孩子,她的孩子呢?
抬眸,再次看向董一寒时,已没有了往日的依恋,而是满满的恨意。
“董一寒,你不是想要离婚吗?我成全你,但前提是把孩子还给我!”
“孩子?你也配?”长腿一抬,身材颀长的他几步跨到了苏晓诺的身边。
苏晓诺自动忽略了董一寒的嘲讽与不屑,将侧重点放在了孩子的身上。
他的言外之意是……
孩子并没有事,而是被他抱走了?
苏晓诺如荒漠的眸子里燃起一抹光亮,她顾不得身体牵惹的疼痛,抬手扯住了董一寒西装的衣角。
“董一寒,你把孩子还我,求你,把孩子还我!”
董一寒瞳孔微缩,对于面前的这个女人,他早已失去的耐性。
伸手,扼住苏晓诺的下巴,迫使她扬起头仰视着自己。
“苏晓诺,你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你,包括你们的家人,都应该统统下地狱!”
董一寒的眸底闪过一抹恨意,手上的力气愈来愈大,几欲把自己掐死。
恨到如此程度,想必那必是刻骨的仇恨吧。
可是自己……好像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吧。
苏晓诺用尽余力艰难地撑起身子,她纤瘦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苍白的小脸越发没有血色。
“董一寒,我们之间的事,请你不要扯上我的父母!”或许是用力过猛,苏晓诺一阵喘息。
“你的父母?”董一寒瞳孔一缩,垂下的双手握拳,想起以前的往事,他的心如刀割。
董一寒唇边泛起的阵阵嗤笑,令苏晓诺感到彻骨的寒意。
昔日里同床共枕,亲密无间的人,怎么会刹那间变得面目全非,判若两人?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唇间泛起阵阵腥甜,黏腻腻的,充斥在口中,苏晓诺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强撑着身体的胳膊剧烈抖动,下一秒,如果不是护士进来及时扶住了她,恐怕她会直挺挺地摔下床去。
“产妇刚刚做了剖宫产,不能进行剧烈的活动,你们怎么……”护士还想说下去,抬头看见董一寒杀人于无形的目光,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屋子里的诡异气氛令护士非常不自在,她给苏晓诺输上液,快速地离去。
冰冷的液体顺着细长的管子流入身体,苏晓诺微微闭上双眼,任泪水悄然滑落。
“苏晓诺,我希望你赶紧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不然的话……”董一寒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你要知道,你母亲那个病秧子就是个药罐子,如果我断了经济来源……”
说到这里,董一寒顿了一下。
望着苏晓诺近乎绝望的眼神,没来由得高兴,一抹邪魅的笑,从唇边展开。
“你竟然威胁我?”
苏晓诺脱口而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相信,面前的这个男子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丈夫!
心脏,仿佛被人豁开了一道口子,那种透彻心扉的感觉令她喘不过气来。
面对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子,她轻轻垂下眼睑,声音里夹杂着无限悲凉。
“为什么?”
“为什么?”苏晓诺的话再次激起董一寒的怒气,他低吼着,凛洌的眼神犹如将她食之都不解恨的猛兽。
“是的,我想知道为什么。”望着董一寒愤怒的表情,苏晓诺反而冷静下来。
或者说她现在必须要冷静下来。
“为什么?”噬血似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她,“苏晓诺,这你真应该问问你的好父亲!”
如果没有苏振的话,他和弟弟或许就不会失散,父母也不会那么早的离他而去。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苏振!苏晓诺的父亲!
苏晓诺彻底懵了。
父亲一向和蔼,生意场上也从不与别人斤斤计较,能帮的尽量帮助,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永远是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庞。
只是自从自己结婚后,父亲突然之间得了抑郁症,总是想要轻生。
她和董一寒陪他看了好多医生,记得当时董一寒还非常热情地介绍了一个非常知名的国外心理博士,也就是从那以后,父亲变得愈来愈重,最后在一个隆冬的夜晚,跳入冰冷的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