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钊被他问得一脑门问号,心说我能知道什么,我除了奇幻旅行的那点片段之外也什么都没想起来啊。
“龙虎山的锁妖楼已经沉寂快六百年了。”胡欢小声说:“但是刚刚,你进去的那一下,那里面的封印差点直接震开。”
盛钊:“……”
他居然还有这么大能耐呢??
第61章 这工作居然还是个终身制
关于“闻声”跟龙虎山的渊源,就连盛钊自己也是在之后才从张成德那里听到了完整版。
出了锁妖楼之后,张成德把他们一溜几个人都请进了内院,换了一副新茶,含着笑问了问盛钊的八字。
生辰八字本是最私密的东西,对他们这种会搞玄学技能人来说,几乎等同于第二条身家性命。
刑应烛曾经就提醒过盛钊,不许他把八字贸然告诉外人,但由于盛钊对龙虎山天生就有留存的善意,所以没怎么犹豫就说了。
之前盛钊只觉得张简他们这种人,画个符,或者念个咒,像变魔术一样搞出一堆“术法”就是日常操作了,却不想人家最拿手的居然不是降妖,是算卦。
除了生辰八字之外,张成德几乎没问盛钊什么别的,他左手掐算,右手随便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再开口时,已经把盛钊从小到大的这点事儿都说了个清楚。
几岁家庭离散,几岁失了依仗,又是几岁寄宿别家――若不是这些事儿连张简都不知道,盛钊几乎以为张成德是请了场外援助作弊。
怪不得刑应烛千叮万嘱让他守好自己的八字呢,盛钊心里泛着嘀咕,心说这到底是什么玄学,几个数字而已,居然还真能算这么准。
“四柱八字,紫薇星盘,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还是有道理的。”张成德收起纸笔,笑着冲他伸出手,说道:“小友可愿意随我去上柱香?”
盛钊愣了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胡欢,有些犹豫。
刑应烛还在他袖子底下卧着,这半晌都安安静静,八成是没醒,盛钊能看的就只有一个胡欢。
可惜胡欢小朋友跟他半斤八两,平生也是第一回 上山,支吾了一会儿,说道:“……要么你试试?”
“算命”和“去上香”这二者在盛钊心里完全是两码事儿,前者天桥下也有得是算命的,跟张成德想必无非就是一个信口胡说,一个真的准的区别。可后者盛钊心里就有点打鼓,在他这种门外汉眼里,张成德嘴里的“上香”到底是字面意思,还是代表着什么术法的一环,他不敢确定。
说实话,盛钊从上龙虎山,一直到在幻境中勘破自己前生一角,对此地的好感条都高得离谱,若不是有刑应烛在,他说不定还真的会答应张成德,拜师入门,与此地“续缘归宗”。
但话又说回来,既然盛钊答应了刑应烛选他,那不管他再怎么喜欢这地方,他也没想反悔。
既如此,少跟龙虎山扯上关系,其实是最好的。
盛钊犹豫了两秒钟,张成德已然看出了他的顾虑,他捻了捻须子,解围道:“小友既然与我派有渊源,且误入了我派锁妖楼,那还是将事情查清楚得好,对吧。”
张成德既然都这么说了,盛钊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乖乖站起身来,随着张成德往内室去了。
穿过一间偏房,盛钊才发现,内室里摆着香案供台,台上挂着一幅略有些年头的画像,右下角印着一方龙虎山的印。
从幻境里走了一圈出来,盛钊脑子里多了点类似本能的记忆,也让他想起了当初在申城地下河边他自己莫名画出的那张符,则正是出自龙虎山。
――前生的事情这辈子也会想起来吗?盛钊漫无目的地想:要是这样,那孟婆汤还有用吗。
张成德带着盛钊走到案台边上,盛钊本来还以为他是要让自己上香,心里还犹豫了一下,心说他自己跪下行礼什么的都无所谓,可刑老板还卧在他身上呢,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自己趁他睡觉带着他给别人下跪磕头,他恐怕得把这山头都掀了。
盛钊越想越觉得离谱,连忙晃了晃脑袋,琢磨着一会儿要怎么婉拒张成德。
“……小友?”
张成德迟疑的声音打断了盛钊的胡思乱想,他一扭头才发现,张成德已经自己点了香,站在供台前行了礼,端端正正地走完了一套流程。
盛钊:“……”
还好,自己想多了。
张成德触到他的目光,还以为他是期待亲自动手,于是歉意道:“小友见谅,虽说前生有缘,但到底此生是外人,所以不便――”
“没事没事。”盛钊显得很宽宏大量,连连摆手说:“您请。”
张成德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转过头端详了盛钊一会儿,说道:“请小友暂且闭上眼睛。”
“哦……”盛钊只觉得他神神秘秘,又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听从他的吩咐。
隔绝视线后,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敏锐起来。盛钊听见了一阵极其细微的衣料摸索声,紧接着张成德低声念叨了一句什么,摇了摇供台上的一只铃。
盛钊只觉得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落于眉心,整个人顿时恍惚了一瞬。
那种感觉极其玄妙,盛钊自己也说不明白,好像混沌至极,又好像清醒万分。他只恍惚间觉得有万千事物从脑中一掠而过,虽然什么都没记住,但心里却已经留下了那种千帆历尽的感觉。
好像一瞬间,又好像过了一辈子。
“小友。”张成德的声音从咫尺之间传来:“可以了。”
盛钊睁开眼睛,只见张成德还维持着之前那个姿势,只是手里多了一卷纯水色的布料。
盛钊留意了一下,上面没有字迹。
“小友感觉如何?”张成德说。
盛钊摸了摸脑门,实话实说道:“很飘忽……好像做了一场梦,但又好像没有。”
张成德了然地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他走到了不远处的桌椅旁落了座。
“在这里说吗?”盛钊有些意外:“不回去说?”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张成德说:“前世之事,也到底是小友自己的事,不好当着外人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