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李璞一前一后出门,然后李璞走在了她的身侧。
两人许久无言,林枕棠是无话可说,李璞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半晌,还是李璞先开了口,“枕棠小姐,都爱看什么书?”
林枕棠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笑了,“李公子叫我林姑娘就行了。”
这一笑似乎缓和了二人之间的氛围,李璞清俊的面容也没有刚才紧张了,“是,林姑娘。”
“我爱看些闲书、话本子。”林枕棠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李公子是探花郎,便也不敢称自己看的那些是‘书’了。”
大齐对探花使要求极高,学问是一点,还有一点便是相貌,必定得是人中龙凤,才能摘得这探花去。故此,林枕棠对李璞,倒是还有些真心的敬重,毕竟才貌双全的人,很是难得。
“林姑娘言重了,说来惭愧,我也不过是死读书罢了。还从未因闲情逸致而专门翻过哪本。”李璞说着话,正到了一处石凳旁,他拿自己随身带的帕子擦了,然后才对林枕棠道:“林小姐请坐。”
他们就这样随意闲聊了会,因为听说李璞写得一手好字,林枕棠还专门让下人笔墨伺候,瞻仰了一番探花郎端庄娟秀的字。
他们二人郎才女貌,一人写一人看,倒是般配得很,贺乾渊走过时,就看到了那头两人全神贯注的模样。
今日的贺乾渊刚从军营练兵回来,此刻他穿着一身古朴简单的黑袍,上无纹饰,手握长剑,看着有些阴沉骇人,身后更是跟了十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
见大将军停下脚步往那边看着,卫稷也看了过去,等看到了那两人,他笑了,“大将军,那是李璞,前半年新晋的探花郎。”
贺乾渊冷冷瞥了一眼卫稷,他眸色冷厉,语气阴沉,“他来做什么?”
卫稷专事探刺,自然是什么事也瞒不过的,他转过头去看着那两人,轻声道:“是来提亲。”
提亲?林枕嫣已经入了宫,看来这是为林枕棠而来了。
听到这话,贺乾渊双眼微眯。是啊……清贵儒雅的文士,哪个女子不喜欢呢?
哼……可真是般配得很呢。
他瞥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仿佛真的只是随意一瞥而已。
于是,贺乾渊带着士兵,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走过,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看到。
盔甲碰撞的时候不小,这队人马林枕棠自然是察觉到了的,但是她抬眼向前看去,只看到了贺表哥的背影。
“那是骠骑大将军?”李璞也抬起头,看向那边。
“是。”林枕棠收回眼,她低头,继续看着李璞的字,再也没说什么。
*
大齐讲究礼尚往来,李家下了聘,还得林家回礼回帖才算礼成,于是林府当天专门选了个日子,是翻过年的二月十八,等这一日林府回了礼,林枕棠也就算彻底定了亲了。
送走了李璞,林仲和李氏嘱咐了林枕棠许多,倒也没有问她愿不愿意这事,只敲定了日子。
至于林枕棠自己,她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内心对李璞并无情意,但只要父亲这样说了,照做就是。
更何况李璞为人温和,想来婚后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送走了李璞,又用罢了晚膳,林枕棠这几日食欲不振,也没有吃几口。
她莫名觉得心情不佳,便又摆了筝弹奏怡情,乐如流水,婉转动听,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林枕棠回到房间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她慢悠悠回到房间,先喝了杯茶,然后取掉耳垂上的珍珠坠。
她有些烦乱,便没让青鹊伺候。
林枕棠端坐在妆奁前,轻轻地擦着唇上的口脂,她眼神飘忽着,似乎在想别的事。想着想着,她垂下眉眼,微微轻叹。
对于嫁人一事,她并不急切,曾经以为自己要入宫,她也是这样难过,但是如今……到底不是小孩子了,总有这么一天的,她知道。
林枕棠叹了口气。
也就在此时,她好像在铜镜中看到有模糊晃动的黑影。
那一刻的林枕棠大惊失色,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本不欲理会,但心中又想亲眼去确认一番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林枕棠不由自主地朝后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叫出了声。
是贺乾渊。
贺乾渊竟然没有敲门,甚至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如今就站在自己的屋里!
来人神色阴狠,面容冷漠,他看着林枕棠,竟然还坐了下来。
林枕棠惊得双目圆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甚至于还看了贺乾渊一会。
她也不知多久才回过神,半晌林枕棠才开口道:“为何表哥会在这里?”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贺乾渊语气不善,他双眼微眯,看起来刻薄又阴冷。
听到贺乾渊的反问,林枕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睁着一双杏眼,怯生生看着贺乾渊,“男女有别,表哥如今……更何况,天黑了,这样恐怕多有不便。表哥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她自觉语气轻柔,却不知哪里惹到了那人。
“男女有别?”贺乾渊鸦青色的长衫如墨,他眉眼无情冷漠到了残忍的地步,盯着林枕棠,“既是男女有别,为何当初还去求我?”
“我……”林枕棠想说些什么,却很快被贺乾渊打断了,“既是男女有别,又怎么会深夜入我的房间?”
“那时枕棠走投无路,只能来求救于表哥。”林枕棠说着,眉眼微垂,“枕棠曾经误会了表哥,没想到表哥是这样的正人君子。最后,还要谢谢贺表哥救出我二哥来。”
“枕棠表妹,可真是个骗子呢。”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站起身来,伸手按住了林枕棠柔软的脖颈,林枕棠始料未及,猝不及防被按在贺乾渊怀中,然后那人竟用另一只手,去抬起她的下颌。
他覆在林枕棠的樱唇上,林枕棠只觉得唇上一痛,是贺表哥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