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枕嫣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她明白了林枕棠的意思,于是笑了笑,“长姐交给我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林枕棠有些惊讶地看向林枕嫣,“恐怕需要尸体,不然瞒不住贺乾渊,还是我先着人出去寻……”
“还寻什么,陆玟近日来宠幸的那几个美人儿里捉出来三个,直接杀掉做了替身。”看到林枕棠的神色,林枕嫣又笑了笑,“毕竟一具怎么够,总得让烟雀青鹊两个去照顾你吧?”
“这合适吗?这么做太残忍了吧?”林枕棠说着,摇了摇头,“看看外边有没有新逝之人,这样……”
“那大张旗鼓的,岂不被人发现了。”林枕嫣说着,抓紧了林枕棠的手,“你别管这事了,就听我的长姐,再说了,那几个女子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了省心。就从她们当中找三具吧。”
“这……”林枕棠原本想着是自己一个人离开,她不想其他人跟着自己吃苦,但看到青鹊和烟雀两个的表情,她叹口气,“这样,就带青鹊吧,烟雀留下来,照顾你。”
“小姐——不,我也要和小姐一起走……”烟雀听到这话,不由得哭起来,“小姐从小就是我服侍的,我……”
林枕棠伸出手去,轻轻擦干烟雀的泪水,她声音低沉,却带着抚平人心的奇异力量,“枕嫣身旁没有一个知心的人,你留下来帮她,就当是帮我了,好吗?”
看着林枕棠温柔娇俏的面容,烟雀一时间忘记了流泪,半晌,她点点头,最终还是轻声应了,“小姐,我知道了……”
林枕嫣看着这一幕,没说什么其他的,她拍了拍林枕棠的手,“走,长姐,去你的房间,我们合计一番吧。”
……
***
十一月十二日。
冬日寒冷,特别是河西地处西北,就更加酷寒,人完全受不了。此时,汖城已经冷得和一块寒冰一般,故而早就架上了炉子。
也就在这一日,林枕棠在自己的房间午休时,不慎将自己的衣服放在炉火旁,待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熊熊大火了。
最后,她和一个丫鬟皆被困在房中,再也没有出来。
只留下两具漆黑的尸首。
此事一出,无人不在惋惜她,毕竟,明明眼看着就能当上皇后了,却这样凄惨的香消玉殒,凄惨地死在这汖城的冬天。
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贺乾渊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河西偏远,急信加紧快马从汖城来,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齐宫已经易主,那一刻,贺乾渊本在批阅奏折,却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生生地折断了笔。
他抬起眼,半晌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待终于反应过来,贺乾渊恶狠狠看着带来消息的士兵,他的声音里尽是淬了毒的阴狠,“当真?!”
“皇上,千真万确,皇后的尸体都烧焦了……”传信的士兵话音未落,突然只觉得胸口一沉,竟然是贺乾渊抬腿踢了他一脚,令她不由得住了口。
好在贺乾渊并未用尽全力,他只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阴冷的眼睛瞥过传信的那个士兵,“若有半字虚假,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看到贺乾渊往前走,秦羽在贺乾渊身后焦急跟上,“皇上,您别去了,汖城那边,我去看看吧?”
“我亲自去。”贺乾渊说着,已经有宫人为他牵来马。
秦羽想要阻止,“皇上,慎王建立的南齐尚在蠢蠢欲动,您这样一走,最快也得两个月,臣怕京城局势不稳。”
“蜉蝣撼树罢了。”贺乾渊已经翻身上马,他眸色涌动,看不真切,声音也喑哑下来,“我要去看看阿棠……”
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
这一刻,贺乾渊突然涌上一股不真实的感觉,似乎林枕棠真的已经死了,死在那么寒冷又遥远的地方……
不,在看不到林枕棠的尸体之前,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突然,“咯——”的一下,贺乾渊吐出一大口血。
“将军——”秦羽看了个真切,他想过去拦住贺乾渊的马匹,却眼睁睁看着那人一拍缰绳,越走越远。
贺乾渊虽然吐了一口血,却浑然未觉,他一骑绝尘,衣襟上尽是淋漓鲜血,身后秦羽的呼唤他根本没有听到,满脑子都是林枕棠的模样。
她怯生生看着自己,明明是害怕模样,眼底却带着勾人之意。
是了,她一直都在虚与委蛇。
可是,尽管如此,她依然是自己的妻子,而结发妻子,是谁都无法相提并论的……也就在这时候,贺乾渊才惊觉,原来,他已经这样爱着表妹了。
若是当初,他能对表妹温柔些,关怀些,他把阿棠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起来,表妹没了,那这天下,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
那瞬间,除了林枕棠,他再谁也想不到了。甚至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穿得是一件单衣。
寒风凛冽,吹得人浑身僵硬,贺乾渊却什么也想不到,他只希望马快些,再快些。他要赶紧看到林枕棠。
秦羽看着贺乾渊的背影,他一声低叹。
自然地,秦羽也不想听到这个噩耗,但事已至此,皇上应该好好思忖,而不是方寸大乱。毕竟这局势不稳,将军若这么离开两个月,简直等于此时把万里江山拱手送人。
说起来,将军从来都是有条不紊、波澜不惊的。他跟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了,还从未见贺乾渊如此失措过。
想到这里,秦羽叹了口气,然后向身边人道:“将军有事外出,千万要死守消息,不可泄于外人。再有,你让卫稷同来陪伴,而其他的将军坐镇京城,听将军信令就是。”
既然贺乾渊已经心神不定,什么都考虑不到,那么自己就得努力思虑使得万事周全。
秦羽吩咐完了,便也骑马而去,追随贺乾渊。身为亲兵,主子身边是一步也不能落的。
一行人风尘仆仆,明明是一个月的路程,但贺乾渊不眠不休连着跑了十八日,累死了五匹马,终于还是到了。
到了将军别苑,贺乾渊跑着进了府,却看到满屋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