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晨说:“我的比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姜淮虚心受教:“那我要怎么办呢?”
尚晨说:“这也好办,成年人的问题,要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
姜淮装糊涂,翻着菜单说:“我们今晚要不加一份翡翠白玉汤吧?”
尚晨恨铁不成钢:“我知道你听懂了。”
姜淮避重就轻:“小鸡炖蘑菇看起来也不错,要不要来一份?”
尚晨说:“是男人就别怂。”
姜淮说:“要不要尝尝传说中硬如砖头的大列巴?”
尚晨叫他:“阿淮!”
姜淮转头看他:“怎么了?”
尚晨咬着牙,一字一句说:“不、要、大、列、巴。”
姜淮笑眯眯:“好的。”
吃完饭,他没让尚晨送,沿着公路散步消食,回过神,发现四周景致熟悉,是回春堂。
他一瞬间怔愣,回过神,抬腕轻轻敲门。
阿元来应门,看着他觉得眼熟,以为是患者,说:“师父出去了。”
姜淮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说:“不碍事,我可以等一等。”
他的语气熟稔,阿元想了想,侧身让他进来。
他去候诊室等,阿元给他倒茶,茶依旧是茉莉花茶,茶歇还是三块绿豆糕。
姜淮一边吃糕喝茶,一边看诊室里的落地钟。
钟是普通的西洋样式,中间镂空镶嵌玻璃,兜着一只翡翠白玉的鸟儿,鸟喙是红宝石,眼睛是蓝水晶。
钟摆晃悠悠地规律摆动,跟不上指针的节奏,总是慢半拍,姜淮眼尖,看清楚上面的字。
“宣统三年英吉利来使史荦伯敬献。”
姜淮在心里大致算了算,这钟比他多见识一百年的人间事。
若论辈分,钟是他的爷爷的爷爷……
心境不同,想法也跟着变化,他再看钟摆,觉得那慢下的半拍也非同寻常,是百岁老人豁达的从容优雅。
门外传来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是丛山,另一个人是谁,他不得而知。隔着一道门,姜淮听不清。
姜淮循声走到庭院里,丛山背对着他,正在和一个男人交谈。他越过丛山的肩膀,看见男人的脸,觉得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
男人似乎也看见他,对着他挑眉:“姜律师?”
丛山回头,看见是姜淮,笑了一下,对着他招手。
姜淮走到他身边,两人十指自然相握。
他看着男人:“您是?”
男人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丛越。”
姜淮轻轻握了一下,收回手:“你好,我是姜淮。”
丛越兴致高昂,还想和他搭话,被丛山打断:“那件事我会考虑,你先回去。”
丛越看看丛山,又看看姜淮,意味深长地笑一下,对姜淮说“后会有期”,转身离开回春堂。
汽车的声音渐渐远去,四周安静得能听见清晰嘈杂的蝉鸣。
姜淮问丛山:“他是谁啊?”
丛山说:“我弟弟。”
姜淮还想再问,抬头看丛山,发现丛山正在看他,双眸深沉温柔,他说不出话了。
丛山低下头,仔细地端详姜淮一阵,把他的眉眼都看进心里,才问他:“淮宝怎么突然来了?”
月光落在他的眉间发梢,有一丝清净的意味。
姜淮说:“我馋你的新奇饮料,迫不及待来听你的答案。”
丛山想起晚饭前两人的玩笑,没想到姜淮当真。
丛山笑:“既然你来了,我送你一样好东西。”
姜淮想到他诊室里的宣统钟,见钱眼开地笑没了眼。
丛山低下头,亲一下他的眼睛,痒痒的。
姜淮听见他说:“淮宝先把眼睛闭上。”
姜淮乖乖照做,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丛山牵起展开,掌心里放上一个冰冰凉凉的小玩意。
丛山说“好了”,话音刚落,他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通体洁白温润的小玉壶。
壶身圆润,壶嘴半弯,玲珑小巧,触手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