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把姚星文送走再回到台球厅里时,一个穿着白T恤,学生气满满的男孩子走过来,语气带着几分祈求道:“姜姐姐,和我打一场吧。”
男孩子是夏帆。这小孩从大一就经常跑台球厅挑战姜染,今年研二了,没以前来的那么勤了。
“行呀。”姜染很少爽快答应夏帆的邀战。主要夏帆输的时候喜欢哭鼻子。她有点招架不了。
今天的姜染刚被姚星文虐了一天,也教了一天,她现在特别想和别人打球。
夏帆根本没想到姜染答应的这么痛快,怕她反悔,转身就跑,边跑边说:“我去拿球杆!”
等夏帆拿着球杆进了姜染的练习室,姜染看着男生喜气洋洋的样子,先说:“什么都好说,输了别哭。”
一提这事,夏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拉了拉T恤下摆,低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好久没哭了。”语气莫名带着一些心虚。
好久没哭的主要原因是姜染好久没和他打球了。
姜染这个人每一场球都认真对待,从不让着别人。
由她开球,她毫不留情给夏帆做了个难度很大的斯诺克。
夏帆跟姜染打了几年球了,也算磨练出来了,他弯腰瞄了半天后,还是解了这个球。
姜染看见夏帆解球成功,忍不住夸他:“可以啊,进步不少。”
少年是典型的狗狗眼,听见姜染的夸赞,眼眸弯弯,露出治愈系笑容,“那当然了,我这么努力,总得有点进步嘛。”
夏帆快乐的笑容只留在前三杆。从第四杆开始,他就笑不出来了。
十五分钟,等比赛结束的时候,夏帆眼圈都红了。
他把球杆放在一旁的球架上,手攥着T恤下摆,低着头说:“那个……一会再打,我去一趟洗手间。”
姜染道:“饿了吧,不行先去吃饭吧。”
现在五点刚过,吃饭有点早。只是姜染有点不想继续欺负夏帆了。
“姜姐姐你不都是六点半吃饭的吗?再打一会吧。”夏帆此时已经站在训练室门口了,跟姜染说话的时候头也没回。
姜染听着夏帆带着些鼻音的声音,无奈叹气:“快去洗手间吧,我等着你。”
看着男生“蹬蹬蹬”离开,姜染才把球杆放下,转身出去看了一圈,找到在吧台闲着的余真真。
余真真看见姜染过来,看了眼女人身后,确定那个小跟屁虫不在,笑着说:“又打哭了?”
姜染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她拿出手机对着吧台二维码扫了五块钱,之后,指着吧台后面那个星球棒棒糖说:“给我来根棒棒糖。”
余真真知道姜染要做什么。
夏帆和姜染年龄差不多,大概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缘故,姜染各方面都显得成熟很多。在她眼里,夏帆就是一个住在象牙塔里的小孩。
每次夏帆哭,姜染就买点棒棒糖啊,酸奶啊,或者搜刮点余真真的零食。拿去哄小孩。
姜染在吧台站了一会,夏帆才从洗手间里出来。少年脸上,脖子上都挂着水珠,连白T恤的圆形领口都被水珠洇湿了一圈。他远远看见姜染站在吧台,和余真真站在一起。
余真真是出了名的嘴厉害。每次姜染嫌弃他输比赛哭都不会说出来,余真真则不同,损他那是真的不留口德啊。
夏帆看见余真真,又心虚的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才走了过来。
不等夏帆走近,余真真先调侃道:“别擦了,再擦眼圈还是红着呢。”
夏帆下意识又去擦了擦眼圈,小声说:“我那个……”余真真:“我懂,喝水呛着了。”
以前夏帆用过好几次这个借口。
姜染冲着红着眼眶的夏帆招了招手,道:“过来。”
夏帆往前走了一步。
姜染把刚才买的糖拿出来,对他说:“给你买的,抱歉,今天我下手有点狠。”
姜染跟夏帆打球,就是想把今天学的再练习一下。整个台球厅里,夏帆虽然打不过他,但其他人他还是随便虐的。和他打是最合适不过了。
“没有,是我太菜了。”夏帆只是回答姜染的话,却没有去接那根棒棒糖。
姜染觉得这就是小孩的逆反心理。她干脆把棒棒糖的糖纸拆了,两步走到夏帆面前,将棒棒糖塞到他嘴里,抬起手拍了拍少年的脑袋,笑道:“谢谢你陪我打球。”
-被穆年舟用激将法刺激一晚上的陆君川,终于决定来台球厅找姜染。本来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约她吃个晚饭。他到门口时,就看见了这一幕。
那天和他坐在飞机头等舱那个叫夏帆的男孩,红着眼眶站在那里。他对面的姜染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低头耐心剥开棒棒糖外面的透明糖纸,往前一步,将棒棒糖塞进男生的嘴巴里。然后,摸了摸他的头。
平日里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此时凤眸弯弯,脸上挂着几分温柔耐心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第13章 没离
陆君川在门口站了数秒,转头离开了。回到车里,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订去南城的机票,明天去工厂。”
本来陆君川是订的今天去南城,晚上参加一个酒局,明天一早再坐车去青溪市的新工厂看一看,因为决定晚上来找姜染,就把飞机临时取消了。助理那边也不敢问为什么改主意,匆匆就帮陆君川订了两个小时后的一趟航班。还好,还有最后一个头等舱位。
不可否认,陆君川昨天在穆年舟的一顿攻势下是有了危机感。或者说,有了希望尝试和她继续的想法。
但他看见刚才的姜染,又觉得许多事情都是他对姜染的固有认知。其实姜染从来不是他以为的模样。换句话说,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姜染。
也许姜染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他反而是多余出来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