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川伸手抓住姜染的手,很自然道:“受伤了还自己上药,那都是没人疼的人才这么做。”
姜染微微垂下眼,浅色的瞳孔被密长的睫毛覆上阴影,看着陆君川的左手轻轻托着她的手掌。她的个子虽然高,手和脚却都是小号。男人托着她手掌时,两个人手的大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拇指和小指微微往里收,就可以轻易按住她的手掌。
“有点疼,你忍着点。”陆君川道。
姜染那里擦破皮了,按理来说上碘伏擦伤口多少会?有一点点疼痛感。但陆君川用棉签把那一小片收口擦了一遍,女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等?到伤口擦完了,陆君川还吹了两下。伤口因为风的缘故变得微凉,还有些痒痒的。
姜染被陆君川这最后的动作逗笑了,“你哄小孩呢?”
陆君川扔掉手上用过的棉签,不以为然道:“不然呢?我读三年级你才刚出生,你不小谁小?”
姜染感觉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当小孩。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会?让她洗衣服,干活。那时候她个子太矮,每次把塑料盆放进水池,接了太多水就拿不下来了,好几次泼了自己一身。浑身湿漉漉的也?没人会?心疼她。
姜染看着陆君川,道:“陆先生,明天我就去给你选袖扣。”
“那只手给我看一下。”陆君川不由分说捞过姜染另一只手,检查了一下没有伤口,继续说,“裤腿卷起来。”
姜染赶紧弯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弯了弯眼角,道:“腿上没有伤。”
陆君川帮她处理手上的伤,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如?果再帮她处理腿上的伤,她会更不知所措。
陆君川无视她的问题,道:“你自己卷裤子,还是我来?”
“真的……”“那我来。”
陆君川真的打算自己动手,姜染下意识缩了缩腿,“你能不能别蹲着……怪累的。”
蹲这一会?,陆君川也?觉得有些累,他直了直腰,起身坐在姜染旁边的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沙发,“那你把腿放过来。”
姜染:“……不了吧。”
在姜染看来,堂堂陆总给她的手上药已经很难得了,她怎么能让他给自己的腿上药?
陆君川知道她不好意思,道:“你先把裤子卷起来给我看看。”
姜染知道自己腿上也?是一些擦伤,她迟疑了一下,才翘起右腿,两只手拉住膝盖两侧的裤子布料,将裤腿一点点拉上来。随着裤子布料向上,女人笔直的小腿一点点露出来,当裤子被拉到膝盖处时,大片擦伤出现。女人藏在布料下的皮肤更白,让这本身不重的伤口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陆君川看了眼伤口,抬头问姜染:“你自己来?”
“我自己来。”姜染大概懂了陆君川的心思,笑道,“陆先生,我没那么娇气,只是擦伤。”
陆君川用两根棉签沾了碘伏,交给姜染,“娇气点也没关系。”
姜染把右腿翘在左腿上,压低身子,将棉签横着,用最大面积擦过擦伤的地方,几下就擦好了。碘伏擦过的皮肤被染成黄色,担心碘伏没干,裤子也?不能拉下来。
此间陆君川的助理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下楼拿衣服,姜染就坐在沙发上等?着。
这间房子一共有两层,客厅上方挑高至少七八米,甚至更高,大片的落地玻璃外是北城的穿城河。河对岸是一片商贸中心,这个时间灯光未熄,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姜染侧着身子看着眼前的夜景,喃喃道:“怪不得陆君川不稀罕陆家准备的那婚房,那里哪有这里好。”住在这种临河公寓的顶层,如?果是天气好的夜晚,不但可以看见天边的月亮,还可以看见月亮坠在面前的河面上,配上这高楼的灯光秀……这大概就是北城最好的夜晚观景地了。
唯一遗憾的是今天是阴天,云层压得很低,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很快陆君川就回来了,手里提着很大一包东西,他问姜染:“一楼有客房,二楼是主卧,你住哪?”
“我住一楼。”姜染站起身来,打算去拿陆君川手上的东西。
男人先一步走向走廊,打开靠里的一扇门,将东西拿了进去,道,“你先看看东西齐不齐,缺的话不行我开车带你出去买。”
姜染跟着陆君川进去。眼前这个房间虽说是客房,比一般人家的主卧还气派。
一张一米八的大床,旁边有贵妃榻,和几米长的衣柜。
陆君川向姜染解释道:“洗手间在外面。”他说着,指了指斜对面的方向。
姜染之前看见陆君川提进来的包这么大,猜到东西不少。打开后才发现……这里面的东西多到超出她的想象。
包里除了女士用的洗漱用品,护肤品这些必需品之外,还有不少换洗的衣服,大到浴衣浴巾吹风机,小到牙刷牙膏,甚至还有内衣内裤。
“缺什么吗?”陆君川询问。
姜染小幅度摇头,“什么都不缺。”这哪里是给她准备住一晚的东西,怕不是打算让她住一个月的东西?
陆君川双手抱臂,站在门口,问姜染:“明天你有什么打算?”
姜染把包的口用手指合了合,思考了几秒才直起身看向陆君川,道:“我想……搬个家。”
赵达既然能找到她,很可能会找到她和余真真租房的地址。他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在她家门口堵她也?不是没可能。
陆君川点头:“行,你把两个房子钥匙给我,我找人帮你搬好,你自己不用去了。”
姜染站在房间里看陆君川,男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走廊的灯光没有房间里这般明亮,男人正好站在光与影的交汇处。他面向光明,又将黑暗全部挡在自己的身后。
姜染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
她遇见了什么事情,在躲什么,他都知道。
姜染翻了翻包,拿出两把钥匙,走到陆君川身边放在他手上,指着其中一个钥匙道:“这个带刺猬钥匙扣的是我家钥匙,这个光秃秃的是离婚补偿里的一套,离训练室最近的那一套。”
陆君川低头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刺猬挂件,突然笑起来,“小刺猬。”
他笑的莫名其妙,姜染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陆君川摇头,“没事。”
既然搬家的事情不用她,姜染问陆君川,“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逛街,我给你买礼物吧。”为了表诚心,她又补了一句,“我有钱,想要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