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游到陆苓身前,趴在须鲸背上,火红的鱼尾放在碧色的海中。
“小鱼仔,你过来。”虹冲着陆苓勾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副神秘的模样。
陆苓环着水桶的尾巴一顿,鹦鹉绿的尾巴一动不动。
虹看着陆苓不动,他自顾自地游到陆苓身前,将背后藏在手里的大珍珠放在陆苓手心。
珍珠有婴儿拳头大,还是难见的粉红色,陆苓白嫩的小手几乎保不住珍珠。
虹不甚满意的看一眼珍珠,满是遗憾的对陆苓说:“可惜我不收藏绿色的珍珠,不然,给你一颗做成串子,挂在眉心多好看。”
对于亮晶晶好看的东西,人鱼都没有抵抗力。
陆苓宝贝的看着手心里的珍珠,伸手摸了摸,珍珠圆滑,触感温润。他喜爱极了。
一连多日萦绕不散的愁绪,也从陆苓眉间散开。
虹揉着陆苓奶绿色的头发,又掐了掐他的脸颊,说道:“你这小孩不是在巢山孵化出来的吧。你雄父呢?”
陆苓对于虹口中的新鲜词汇陌生异常,巢山?雄父?
那是什么,他从漫长黑暗中见到的第一个会呼吸的生物就是月月。
陆苓抱着绿桶,摇头。
虹露出怜爱的神色,像小鱼仔这样情况的小人鱼,他们族群中有很多,都是族长在外巡游时捡回族群的。
直到鱼月月来到陆苓身边。
虹发现,那条对他一直沉默不语,抱着绿桶,连尾巴都紧张绻缩在一起的小鱼仔,才真正放松起来。
陆苓一把就冲到鱼月月身边,用尾巴环着鱼月月的小腿,一副依赖不舍的模样。
鱼月月也纵容陆苓,伸出手就将小人鱼捞在怀里,也不管小人鱼湿润的身体会濡湿她手掌上的伤口。
虹看了一眼,摆着尾巴游开。
“澜,那小鱼仔挺依赖你的雌性配偶,你会收留他吗?”虹游到深蓝身边问他。
深蓝偏过头,看着须鲸背上的鱼月月,回头,回答虹得问题,“叫我深蓝。”
说完,他就摆着尾巴游到须鲸前侧,指引鲸鱼的额方向。
留下愣住的虹,他望着深蓝得背影,碎碎念道:“深蓝,你承认了她赋予你的名字。”
作为有族群的人鱼,当雄性人鱼承认雌性赋予的名字,就是承认自己的所属。
赋予名字,永不背弃。
名字是最短的咒。
虹跟上深蓝的脚步,指引须鲸另一侧方向。
拥有两条人鱼护航,须鲸所到之处一路亨通。
陆苓将绿桶里的蛋抱出来,放在鱼月月手中,他自己将桶里湿掉的衣服拿出来,拧干。
等到鱼月月将蛋放回桶内,她盘腿而坐。
陆苓守着绿桶,脑袋放在桶沿上,看着鱼月月。
鱼月月手掌上的伤口没有包扎,她一直在海上,伤口接触到海水的几乎不可避免,免得麻烦,手上的伤口她也就没管。
两道不浅的刀伤印在手掌心,因海水的浸泡,伤口已经发白,没有血痂凝结。
鱼月月也不在意,她收遍了衣服里每个角落,找到上次用完的红霉素软膏。
药膏已经用完了。
鱼月月用匕首刮着铝皮,将干瘪的药管生生挤出一坨白色的软膏。
药膏上手,鱼月月呲牙咧嘴的将药膏抹在伤口深处。
伤口的深度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她低头仔细地抹药。
陆苓坐在离鱼月月不远处,看见汗滴从她额头上滴落,她面色发白,唇色全无,想来是极痛。
陆苓摸了摸藏在鳞片里的珍珠,珍珠圆润,陆苓腰上最大的那一块鳞片能够勉强盖上。
陆苓将珍珠握在手里,滑到鱼月月身侧,捧着珍珠的手高举。他还小,只勉强记得鱼月月名字的发音。
陆苓小声的念出鱼月月的名字。
“月月。”
鱼月月抬头,一颗粉红色的珍珠捧在小人鱼的掌心。
小人鱼水汪汪的眼睛,专注的注视着她,眼睛里含着一汪清泉。
鱼月月没有反应,陆苓又小声的叫了一遍,捧着珍珠的手往鱼月月面前凑。
看着粉红色的珍珠,鱼月月很犹豫。当小孩子认真的想要送你一个礼物时,你应该郑重的接受,并表示你对他所送礼物的喜爱和珍惜。
但是,陆苓送的是一颗珍珠。
一颗品相极佳、颜色珍奇的天然粉红色珍珠。
在人类社会,这是值钱的礼物,按照道理,作为大人的鱼月月不能够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