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弓，一把剑，相隔百里对峙。伏远和白面生已斗了不下百招，算起来各有胜负。两人至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简单，不管修炼上的道儿，还是走的道儿皆完全不同。
伏远的弓变幻万千。
而白面生只有一把夺魄的剑。
公孙玄笑道；“我一直知道白面生忠于墨烟紫，却没想到是死忠。”
明动摇了下脖子，好奇问道：“既然知道，为何不将白面生扼杀在摇篮之中呢。我想凭你的本事很容易。”
公孙玄摇了下头：“确实容易。但与情理上来讲，我没有对白面生动手的理由。”
“哟，你还需找理由。”明动明知故问的笑出了声。
公孙玄没有理会，继续说着：“悟语很欣赏白面生此人，很早之前白面生本是准备投奔乱世。但当时的白面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乱世只杀普通人，便被拒绝了，且还遭受了乱世的追杀。得幸被墨烟紫所救。待踏上修行之路小有名气后，悟语知道了此事，十分震怒，因此也杀了很多当时参与白面生一事的修者，当然觉得惋惜就让墨烟紫把白面生让给他。”
“恐怕不是要吧。”小姑娘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公孙玄深深的看了眼小姑娘，笑道：“确实不是要，而是以武力想逼。悟语看上的是白面生复仇的执着。悟语便想着杀了墨烟紫，让白面生更加忠于复仇，便能越陷越深。悟语是极端的人自然希望白面生也变得更极端。”
微微停顿，明动已笑着开口：“若是我也很欣赏白面生。仅拼普通人的身份，通过各种算计硬是杀了仇人。灭门之痛印刻在心，白面生被墨烟紫收留之后自然不会让同样的发生。于情于理他都会忠于墨烟紫。”
公孙玄没有惊讶，抛开其他不谈，以普通人的身份诛杀修者确实值得请撇，“而白面生入乱世的局很巧妙。”
“确实巧妙，以致于当时我真认为白面生是来抓我，以及杀果木林的。”明动笑叹：“为此我还将白面生当作了一段必杀之人。”顿了顿：“其中想必有公孙玄参与其中吧。”
公孙玄摇头笑道：“这倒没有。当时我还在墨烟紫的书界中被困着，没有机会参与外面的的事。不过墨烟紫倒是问了我的意见，我给的答复是顺了这个情让白面生去乱世当间奸细。”
“而要做到不引乱世怀疑，这事就要连白面生也瞒住。所以白面生得到的命令是抓你和诛杀果木林。而巧的是，当果木林带你离开天启镇，白面生才开始动手。”公孙玄笑得意味深长。
而这一出看得小姑娘和小书皆是愣了又愣，自己的主儿分明是敌人，为何在此时谈笑风生，如此愉悦呢。
不过事情虽说的断断续续，但还算引人入胜，小姑娘就姑且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明动亦笑道：“是啊，巧的是不在天启镇动手，而是出了天启镇。想来是墨烟紫怕我和果木林出差池，就指使白面生动手，看似要杀我们，实则是为了保护我们。不过因为白面生不知情就险些闹出了很多事。”
说到这里明动就不加掩饰的呸道：“这就是我讨厌玉如意的原因。”
“确实。玉如意算到了一切。知道你暂时不能破镜，知道果木林会带着你元力天启镇那是非之地，更知道墨烟紫陷入了怎样的难处。而到了外面，其实你和果木林才是真正远离了危险。而这样就成了十人和墨烟紫的单打独斗。以十人与墨烟紫的恩怨，乱世就会顺理成章的接受白面生受伤去风沙不留痕养伤的情况。毕竟雪中花想让白面生变成什么样子就成什么样子，白面生的伤只有悟语能治也是信手拈来。”
“但情况不如预料那般。”明动叹了口气：“冯雪血的突然叛变在十人的意料之外。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比玉如意稍微弱一点的智者大有人在，趁天启花十人与墨烟紫交手之际，使一些乱子还是很容易的。”
“看来果木林当时确实离死不远。”公孙玄平静说着。
“就差一口气。”到了现在明动仍觉心慌。
公孙玄怅然到：“不过最后冯雪血还是帮了你。若非冯雪血，我觉得你到不了这里。”
明动咧嘴：“你这样说并不合理。”
公孙玄笑道：“确实不合理。玉如意连顺势布局的手段都没有，又怎叫玉如意呢？”他看了眼有些疑惑的小书，便补充道：“玉如意对冯雪血很了解。知道冯雪血最后会做怎样的选择。所以玉如意就一直放任冯雪血根本没有管。”
明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世间有多人可惜，但最后的结局又不觉惋惜。想来这就是玉如意吧。
“说起来，你何时知道墨烟紫在暗中帮你的。”公孙玄问。
明动回神道：“在陌影岛闲来无事，就把所有的事捋了一遍。你说墨烟紫要神行，却偏偏派留个境界不高的人来。而退一步讲，十人暗中帮我处理了很多修者，又偏偏放着那六个修者不管。这不摆明了，这六人是来给我练刀的吗。”
明动看了眼小姑娘，也爱怜的继续说着：“还有，墨烟紫分明可以随时来看我，却偏偏在我出杀阵的时候，而且所有人都不知道，唯独墨烟紫来了。这不明摆着，是十人给墨烟紫一个看我的机会吗。最重要的，正常情况，墨烟紫那样来见我明显是入杀局了，当时有文书在场。若真动起手来，墨烟紫绝对不能离开。墨烟紫不会蠢到连这个都发现不了，但偏偏来了，因为....”
小姑娘若有所思：“因为他知道这不是杀局，就是一次很平常的见面。”
明动咧嘴点头：“最后确定当然是我来紫烟阁见墨烟紫了。这也让我确定了果木林，古灵姑姑在紫烟阁内。”
小姑娘咋巴着嘴：“不久就能见到了。”
后面的事小书倒很清楚，便能很快反应小姑娘的话意，不由眼含愠色。
“白面生和伏远都是墨烟紫收留的人，却走了截然不同的路。”明动叹：“人啊，果然不尽相同。”
公孙玄道：“伏远只忠于自己。”
明动撇嘴：“伏远远不如白面生。”
公孙玄想了想，轻轻点头：“确实不如。”
“没有猜错。伏远将所有的问题都归根结底给了墨烟紫，认为一切的事都是由墨烟紫携五兽而临造成的。”明动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干净的鞋尖：“自己走路打滑，也会怪老天下了一场雨。”
公孙玄没有说话，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因为这样的性子，所以伏远不会忠于任何人，他只忠于自己。
小姑娘再次突然接话：“说起来，公孙公子虽然干了不少坏事，此事到值得赞赏。将伏远这样的人当作牛马来使唤。”
“依大树而依，树倒就走，这是人之常情，说伏远有可恶，倒有失偏颇。”明动嗤笑：“不过墙头草，确实不耻。而且在修者的角度上说，伏远真瞎了一身修为。”
公孙玄道：“不过反过来想，这样的人活得是最久的。”
明动倒没有反驳。
公孙玄倒自个儿微微脸红，背后评判他人确实不是君子所为。
“归根结底，公孙公子认为他们谁会赢。”明动回到了正题。
“明公子认为呢？”公孙玄反问。
明动瞥嘴：“我肯定认为是白面生赢了。”
公孙玄笑了笑：“意思说，明公子攻取的对象就是伏远了？”
明动卷起了舌头：“听公孙公子的意思，你早就猜到了。”
公孙玄不语。
明动敲起了手指头：“公孙公子那边攻取的对象想来是端木清和端木雷吧。”
小姑娘震神，敏锐的嗅觉告诉她，明动和公孙玄不再是愉悦的聊天，而是争锋相对。
公孙玄坦然道：“确实。明公子那边最弱的就是端木清和端木雷。”
明动眯眼：“有几成胜算呢？”
公孙玄反问：“你们取伏远有几成胜算。还是说，命宫现在是不是仍在猜伏远是否服用了风月草。”
明动蓦然张大了眼睛，洒然一笑：“不知公孙公子可否说说，反正你我都传不出去话。”
公孙玄惬意的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笑容满面：“并非我要做小人。而是我真的不相信明公子。毕竟我现在还被明公子骗着呢。所以明公子，你现在认为自己还有几成胜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