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思这才满意的笑笑,可盛西州和向南乔他们已经乐得肚子疼了,就连一向以高冷著称的傅泊焉也笑得胸腔震动了起来。
厉星城皱眉:“艹,有这么好笑吗?”
盛西州和向南乔同时摆了摆手,向南乔实在笑得说不出话来,盛西州见状,只好把笑出的眼泪擦掉,声音不稳的说道:“抱歉,老厉,虽然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要取笑别人,但我真的忍不住。”
宋澈也在笑,想点烟,却在接触到傅泊焉投过来的眼神后,把香烟别在了耳朵上:“你昨儿晚上打电话,还信誓旦旦的说是女朋友,怎么今儿晚上就变成了热烈追求的人,你到底靠谱不靠谱?”
厉星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凑到嘴边一饮而尽:“让追就代表对我有意思,不比你这个母胎solo的单身狗强?”
宋澈一噎:“艹,什么时候单身成咱们之间的攻击方向了?”
厉星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要往嘴边凑,就听到身边的女孩用严厉的语调说道:“厉星城,空腹不宜喝烈酒,想喝等会儿再喝。”
厉星城的手僵在半空中两秒,最后还是把酒杯放回了原位。
这回笑声更大了,盛西州笑得直拍桌:“老厉,你是怎么被人小姑娘调教成小媳妇的?说出来给大家伙分享分享。”
厉星城抹了一把脸:“艹,瞅你笑得那傻逼样。”
盛西州继续拍桌:“哟,小媳妇怒了?相思姑娘,赶紧给老厉再立个不能骂人的规矩。”
顾相思的耳根有些发烫,又羞又窘的低下了头。
这时服务员把菜单送了进来,大家开始点菜。
厉星城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腿上,随后凑到她的耳边问了句:“生理期是不是快到了?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顾相思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牢:“让我在兄弟们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人,还不给牵一会?”
顾相思瞪了他一眼:“是你自己吹牛皮的,关我什么事儿啊?”
厉星城带着酒气的呼吸洒在她的勃颈上,有些潮有些痒:“追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然得显摆显摆。”
顾相思躲开了一点:“这么多人看着呢,能不能别贫了?”
厉星城往前追,就差扑到她身上了:“相思,我真的挺稀罕你的,你能不能别总是抗拒我?”
被他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追求,哪个女人会有安全感?
顾相思没说话,厉星城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头看向他:“你是第一个让我想领着见我最好哥们儿的女人,就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有关系。”
说到这里,厉星城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语气温柔的不像话:“所以,别让我等太久,我怕熬成相思病。”
厉星城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加上他正经的时候,有一种成熟男人无法抵挡的魅力,叫人忍不住的心跳加快。
顾相思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油嘴滑舌,鬼才信你。”
这时桌上其他人都点了自己喜欢口味的菜,轮到两人时,厉星城就没再辩解:“吃什么?”
话落,厉星城就把菜单拿到了她的眼前:“想吃什么点什么。”
顾相思和钟意的口味差不多,点的都是她和钟意平时爱吃的东西,点完后,就把菜单重新递给了厉星城。
厉星城也很自觉的接过,而这个看似平常甚至是无意识的动作,却让在场的人都微微变了脸。
当然,除了傅泊焉以外。
要知道,他们这帮哥们里,就属厉星城花名远扬得厉害,什么名媛明星医生主播,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他撩不到的。
这些年,他的身边来来去去不少女人,也没见他正经的给这帮哥们介绍过,顾相思是第一个,估计也是最后一个了。
钟意怀孕,包房里的人都很自觉地去外面抽烟。
宋澈出去后,向南乔紧接着就跟着走了出去,随后是傅泊焉,厉星城刚要起身,就被顾相思拽了回来:“感冒还没好,少抽点烟。”
厉星城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拽住的衣角:“管这么宽啊?”
顾相思这才意识到自己管得太多了,正要松手,就被男人握住了细细的手腕:“不过管得好。”
说完,就把烟收回了烟盒里,又重新坐了下来。
钟意心里有事,就周围事物的感知能力就降低了很多,直到顾相思把一块甜品递到她的眼前,才回过神来,看向了顾相思:“相思,我和他可能办不成婚礼了。”
顾相思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僵住:“为什么?他不想办?”
钟意摇头:“是我身体不行,折腾多了可能会流产。”
钟意还是比较信命的,也许她的命里就没有那么多福气,又或者老天是在惩罚她的功利心,虽然让她成功的接近了傅泊焉,但却没有福气留住跟他有关的东西。
比如婚礼,比如肚子里的孩子……
顾相思伸手搂住她瘦削的肩膀:“哪有那么多的怪力神说?你别多想了,好好养胎才是关键。”
钟意低下头:“以前胡雪骂我是扫把星,克死自己的妈,又来克自己的爸。”
“相思,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从我跟我爸回了钟家后,钟家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我跟其风在一起后,其风家也遭逢巨变,其风甚至还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在病床上昏迷了四年之久。现在我又靠美色攀上了傅泊焉,但好像也没能让自己幸福,反而更提心吊胆了……”
顾相思低声安慰她:“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傅泊焉没说不要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要是生不了孩子,他就算要我也没用。”
顾相思愣了两秒钟:“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钟意的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相思,也许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灰姑娘,而是吃了毒苹果的巫婆,我辜负了那么多人,又撒谎糊弄了傅泊焉,所以现世报要来了。”
顾相思心疼的皱眉:“意意,有很多事情傅泊焉和厉星城他们都无能为力,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遇事儿想开点,如果他真的不要你了,就换我来养你,一辈子都行。”
钟意抬起头,眼睛里有晶莹的泪花在闪烁,像是被感动的不轻:“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干嘛用你养?”
顾相思又搂紧她一些,学着傅泊焉的深沉样子说道:“用我养不好么?”
钟意破涕为笑,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低声的问她:“相思,你是不是喜欢上厉星城了?”
顾相思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对他的感觉是好感是悸动还是喜欢,但很明确的是,我现在不讨厌。”
顾相思瞥了一眼改喝茶水的厉星城:“而且……我想试一试。”
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哪个不希望被男人热烈的追求,每天送花送礼物的捧在手心里疼?
顾相思曾经觉得他花心不踏实,就否定了他的一切,看都不看他一眼,但实际上,这个男人有钱有势有能力有手腕,还有着过人的家世,和一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英俊皮囊。
随着这些日子的接触,她发现他并没有人们口中说得那样花心,也没有人们口中说得那样滥情,也没有见一个爱一个。
她之前细细的分析了一下,他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本身就自带招蜂引蝶的体质,加上他说话没正形,见谁都是一副笑面,就会让人误以为他来者不拒。
可真实的厉星城,有严重的洁癖,对香水味道也很敏感,除了应酬的场合,和为了应付长辈而出席的相亲外,他从没主动联系过哪个姑娘,更没有见到哪个漂亮女孩就走不动道。
至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是这样的。
在她意识到这个男人并没有那么糟糕,甚至在某个瞬间产生了些许心动或悸动的时候,她没有为了拒绝而拒绝,而是尊重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也许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很冒险,甚至是不自量力,但她并不这样觉得,也很享受被他追求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萌芽的阶段,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个感情骗子。
如果不喜欢,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更没有必要逢场作戏,表现出一副喜欢她喜欢的死去活来的样子。
因为她不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而他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而且他这个年纪,情情爱爱已经不是最主要的,能表现出来的,应该都不会是假的。
当然,她初出茅庐见识浅薄,能看到的,也只是他的片面,但她愿意相信他,哪怕最后可能会遍体鳞伤。
钟意明白那种感觉:“只要你觉得幸福,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
顾相思发自内心的笑了笑:“意意,你真好。”
大概五分钟后,出去抽烟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回来,钟意想去洗手间,顾相思不放心她一个人,就起身跟着她一起去了。
到了洗手间门口,顾相思止住了脚步:“意意,我在门外等你。”
钟意点点头,就推开隔间的门走了进去。
顾相思站在原地等着,正要拿出手机刷会儿微博,就见不远处走来一对男女,虽然廊上的灯有些昏暗,但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沈其风和江可人。
这时隔间里有冲水的声音传来,应该钟意要出来了。
她抿了抿唇,赶紧冲了进去:“意意,你在里面陪我待一会儿,我突然肚子疼。”
钟意愣了愣:“是生理期吗?你带姨妈巾了吗?”
顾相思含糊其辞的说道:“不是,就是普通的……肚子疼。”
钟意哦了一声,刚要说什么,隔间外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我在门口等你。”
顾相思闭了闭眼睛,她着急冲进来,竟然忘关洗手间的门了。
钟意也一下就明白了顾相思的用意,没有逗留,而是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正好和走进来的江可人打了个照面。
钟意和江可人闹翻以后,就算碰见了,也很少会打招呼说话,彼此交换了下眼神,就擦肩走了过去。
顾相思叹了一口气,跟在钟意的身后走出去,这时沈其风刚好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撞在了一起。
沈其风一身西装革履,比起记忆中那个青涩少年,多了分成熟,也多了分味道,却再也没有那份熟悉d亲昵感,遥远的像是上辈子认识的人。
他单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率先开了口:“过来吃晚饭?”
钟意点头,垂在身侧的手绞着衣料:“你呢?也是来吃晚饭?”
沈其风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钟意客气的笑了笑,就拉起顾相思的手往出走,刚走出两步,就被沈其风伸手拦了下来:“什么时候回家里一趟?”
钟意抬眸看向他:“有事吗?”
钟意的心在看见他的那秒钟,就比平时跳得快了大半拍,这会感觉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沈其风的眉目如画,一如初见的那天,他说:“钟意,我要结婚了。”
钟意怔在了那里,脑海里回荡的都是那句我要结婚了的话。
他说,钟意,我要结婚了,可新娘却不是她,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画面,可她却笑了出来:“这是好事儿,恭喜你。”
沈其风移开目光,看向了别处:“你会回来吗?”
钟意还是笑:“会。”
沈其风点头:“我等你。”
说完,沈其风就将伸出的胳膊收了回来,钟意又朝他点了点头,才拉着顾相思走出去。
钟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着的,没有一点真实感。
顾相思挽着她的手臂,看她眼神空洞的望着前面,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忍不住担心的问:“意意,你没事儿吧?”
钟意摇头:“我没事儿!”
话落,她就低下了头,半晌才又说了一句:“就是感觉心突然空了一块,不是因为他要结婚而难过,而是觉得我的青春都没了。”
“相思,你有过那种感觉吗?”
顾相思跟秦渡分手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意意,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过去虽然美好,但终究过去了,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肚子一阵抽痛,她伸手抚上去:“相思,我有点难受,你靠过来一点。”
沈其风还在后面看着,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悲惨的一面,他曾是她世界里唯一的一束光,那么结束的时候,她也想以阳光的方式结束,哪怕她的光热已经不足以照亮他。
顾相思赶紧伸手扶住她:“有没有事?你不要吓我。”
这几天,她总感觉小腹有下坠感,但没有那么严重,刚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情绪波动太大,所以此刻小腹疼得厉害,而且是抽痛。
顾相思扶稳她:“既然疼的厉害就别走了,我去包房叫傅泊焉过来。”
钟意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旋转,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她没有继续逞强,而是点了点头。
顾相思把她扶到盆栽后面的椅子上,然后没命的往包房的方向跑了过去,撞开门的那一刻,吸引了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
顾相思一秒钟都不敢耽搁,气喘吁吁的说道:“傅泊焉,钟意有些不舒服……”
她说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被傅泊焉清晰的捕捉到了关键,几乎以风速跑了出去。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跟着跑了出去。
顾相思跑得太快,心脏跳得有些厉害,厉星城走过去,将她揽到怀里:“是不是害怕了?”
顾相思在他没过来安慰时,坚强的刀枪不入,可当他柔声问她是不是害怕的时候,眼泪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停的往外掉落。
厉星城心疼的眉头紧锁:“老傅会处理好的,别担心了。”
顾相思胡乱的点头,把鼻涕和眼泪都擦在了他的衬衫上,可他却不觉得脏,甚至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可爱。
傅泊焉狂奔过来的时候,沈其风已经把昏迷的钟意抱起来,并狂奔进了电梯里。
傅泊焉只看到了一片衣角,但他依然认出那是沈其风和钟意,便没做任何停留,撒腿就跟了过去。
到了餐厅楼下,沈其风已经启动车子离开了,傅泊焉立刻到车位上找到自己的车子,随后启动跟了上去。
宋澈向南乔和盛西州乘坐一辆,厉星城和顾相思乘坐一辆,五人紧紧跟着傅泊焉的车。
大概二十分钟后,所有的车子在绯城第二人民医院的露天停车场停了下来。
沈其风抱着钟意冲在最前面,他的衣服上手上都是血,就连眼睛都是猩红的一片,像是血的颜色。
傅泊焉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接过他怀里的钟意,奔向急救室。
地上的血流了一路,顾相思突然感觉腿软,怎么也走不了了。
厉星城抱起她:“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跟我回车里等着吧,好吗?”
顾相思疯狂的摇头:“不要,我要陪着意意。”
厉星城没有办法,只好抱着她往里走。
在路过怔愣在那里,像是雕塑似地一动不动的沈其风时,顾相思挣扎着脱离了厉星城的怀抱,然后重重的甩了沈其风一巴掌:“沈其风,你根本就不知道钟意为你付出了多少,结婚就结婚,还一脸幸福的对她说,你是不是就恨不得她去死?”
沈其风呆滞的看向泪流满面的顾相思:“她怎么了?”
顾相思浑身都在颤抖:“她怀孕了,现在拜你所赐可能要流产了,你满意了吗?”
沈其风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哦,原来是怀孕了啊!”
说着,他低下了头,眼睛突然酸涩的厉害,好像有液体不断的往外涌,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顾相思恨死了他,抬手又甩了他一巴掌:“沈其风,你站在道德的最高点评价别人攀高枝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难处,有没有想过她的心也在滴血?”
顾相思这一声声的质问,让沈其风笑出了声来,只是这笑半分不达眼底:“顾相思,你跟她这么多年的姐妹,在她误入歧途的时候没有帮她一把,反而跟她一样堕落进了深渊,与其说我不够体谅她,还不如说我是个穷光蛋,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顾相思紧接着又甩了他一巴掌:“沈其风,你不值得她爱,哪怕只是爱过,我替她觉得不值,甚至是恶心,你放心,以后就算她走到末路穷途,也绝不会再跟你有半点瓜葛,你好自为之。”
厉星城在她发泄完,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顾相思的双腿发软,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交到了他的身上:“厉星城,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钟意和沈其风会从校服走到婚纱,然后白头偕老。”
“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爱另一个人,爱到疯魔的地步,可他们两个人都是疯子,我很羡慕,也真心的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幸福。”
说到这里,顾相思闭上了眼睛:“也许当时钟意产生为他献身的想法时,我就该拼命的拦着,也就不会让她承受这份苦难。钟意接近傅泊焉的目的,他们这些兄弟都心明镜似的,但他们以为只是因为钱,却没有想到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沈其风。
她为了沈其风接近傅泊焉,又为了沈其风献身,所有的初衷都是因为那三个字,沈其风。
厉星城没说什么:“宋澈是最好的妇产科大夫,他一定会尽全力的,别担心了。”
顾相思虚弱的点点头,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
晚上十一点半,所有人都在急救室门外等着,顾相思的情绪波动比较大,担心的哭了一场又一场。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急救室的红灯终于变成了绿灯。
宋澈从里面走出来,看向第一个冲过来的傅泊焉,他摘下口罩,摇了摇头:“老傅,抱歉,我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