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候府,连月来喜事盈天,其中最热闹的当属谢家女婚事,月皇城内,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皆是是为庆祝她的大婚之事。/
谢岚颜走过街上,听到路人说恭喜,她点点头,一个人前往十八香,踏上十二楼。
从今往后,与过去便不同了。
以前是少年无忧无虑,待出嫁后,她是人妇,当与年少顽皮的谢家女诀别,她今天算是最后一次登临这里,俯瞰这眺望了无数次的风景。
熟悉的,依旧的,都在眼底里,记忆深处。
她站在十二楼顶上俯瞰着熟悉的皇城,心情此起彼伏。
身后,十八香的姐姐们鱼贯而出,赶着来道喜祝贺,一人道,“时光荏苒,我们的小谢公子终归是要出嫁了。”
谢岚颜抱拳,“以前恣意狂妄,在十八香惹了不少祸,还请几位姐姐见谅。”
“谢家女客气了,还是以前的人潇洒,你这一走,还不知何时再见。”
谢岚颜窘,她只是待在宗门,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这些个姐姐还真会说话。
随同聊了好些体己话,她好奇问,“那十八姑娘是啊?”
十二姑娘笑着给人送上贺礼,“你以为是谁,自然是阁主。”
谢岚颜恍然大悟,对啊,十八香背后的人是夜白岑,她既是女子,那么传闻中说美得妖艳无双的当属夜白岑莫属了。
谢岚颜想起了过去的事,她哑然失笑,“说起来,这时间过得是真快,一眨眼而已。”那个飒踏的谢岚颜,终归要走远了。
顾鸿峥走上十二楼,来到未婚妻身边,他道,“在看什么。”
“斜阳。”谢岚颜指着那烂漫晚霞。
“从今以后我陪你。”
“师兄不正经。”
“我再正经不过了。”
顾鸿峥站在娇羞的人身后,拥着她,沐浴在这斜阳余晖之下。
他道,“这是你以谢家女身份在此看的最后一个晚霞。”
谢岚颜拧眉,“我以后不能回娘家吗?”
“不是,以后要被称作顾夫人了,或者是凌霄门掌教夫人,颜儿不喜欢吗?”
“师兄你又在开玩笑。”
顾鸿峥贴着她的鬓发道,“这不是玩笑。”
从来都是认认真真,从始至终,唯你一人是我天下。
他带着她回宗门了。
这一程开启,就是新的人生。
谢岚颜走在西翼街上,回头望着走过很多次很多次的长街。
曾经潇洒自在的白衣少年,慢慢融化在时光长河里,她今天穿上红妆,戴上凤冠,从此妆成。
她拿起唇旨,轻轻咬,红艳艳的唇,脂粉扑面,艳灼十二分,载二十春秋时光。
夜白岑和笑珑寰踏入喜红满天的闺房,她们把准备好的礼物送上,交给了两个凌霄门女弟子。
谢岚颜转身面对曾戏弄自己的冤家,“夜白岑,你可为人母了。”
“叫大嫂。”
笑珑寰忍不住笑出来,她道,“大嫂不像大嫂。”
“对啊,还是二嫂端庄得体。”
夜白岑听着撸袖,让人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拿刀剑伺候。”
笑珑寰站在中间当和事佬,“你们两个适可而止,这大好之日,不宜动武。”
谢岚颜眉开眼笑,她拿起两位嫂嫂的手,突然认真而又沉重道,“从今往后,忠候府就靠两位嫂嫂打扫了。”
笑珑寰和夜白岑混不客气地把红盖头兜上顽皮的人头上。
“都出嫁了,还逞口舌之快。”
“依旧那么喜欢耍嘴皮子。”
二人说完,相视一眼,心里升起不舍,小姑娘长大了,总要走过这一步,自己走过是欢喜,她走过也是欢喜,只是觉得从此以后我们的谢家女要为人妇了,竟也忍不住恍惚起来。
谢岚颜笑着,她想,其实我很高兴,因为这个家喜事成双了,从今往后,忠候府兴衰荣辱,皆系在这两位嫂子身上。
她出嫁了,再不是谢家之女,她会成为凌霄门瑶光院长老,还是凌霄门掌教夫人。
更是北齐太子的太子妃。
顾鸿峥的太子名位永随。
梨萩扶着主子走出闺房,谢岚颜顿了一下,回头看一眼熟悉的梳妆台,还有那趴着数星星的窗台。
梨花阁是谢家女所有,从今日起,香闺空置,等待下一位谢家之女。
谢岚颜抬步走下阶梯,她边走边望着远处的梨花树。
忠候府生有千年树,一树梨花开成海;一池莲荷塘走十里;一岭千秋是梅傲霜。
她站在如诗如画的圆形拱门下,昔日那奔跑在此的女孩,长成出嫁,再不会流连于此,甚至是胡作非为、任性妄为。
谢岚颜转身走去。
夜白岑和笑珑寰跟随在后面。
到了门口,见到红衣灼灼的新郎,他丰神玉貌,英挺峻拔。
就站在那儿等着走来的新娘。
谢澜庭和谢澜应站在妹妹身侧,他们不想把妹妹的手交出去怎么办?
顾鸿峥强行拿住新娘子的手,与两位谢家公子承诺,“谢家有女,侯门贵女,吾今迎娶,自当惜爱。”
他扶新娘子坐上花桥,而后翻身上马,随同迎亲队伍一起,就这样浩浩荡荡走过西翼街,经过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看到好多人赶来恭喜祝贺。
谢岚颜坐在花轿内,她拿下盖头偷看车窗外。
梨萩道,“不枉小姐当年伸手搭一把,这人间温暖,大抵如是了。”
她走来一路,至情至性,未曾有误。
今日晓来是正好。
都不负。
人山人海中,站着一男子,他直直望着那喜轿缓缓经过。
他是栗自诩。
女扮男装的夜白岑看到了。
笑珑寰道,“这人是……”她担心有人捣乱。
夜白岑让放心,“他以前常常追着心肝儿身影跑,说是为了那点滴银子,实则是想跟在她后面。”
“我们小妹知道吗?”
“她不知吧,就她那性子,跟人称兄道弟,人家情意深重,她是兄弟义气。”
笑珑寰好奇,“那你说还有谁?”
夜白岑扫过人群中,一望过去还有好多人,都是被谢家女勾了魂的,可惜从未靠近她心上半分。
“早年有很多人上谢家提亲,心肝儿却不屑一顾,旁人又觉得她太能闹了,皆说宁孤独终老,不娶谢家女,然那些人嘴上是这样说,却做了不一样的事,毕竟忠候府是高门大户,谢家女贵为侯门千金,加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还在迎春宴上大出风头,如此求娶她的人如过江之卿,结果却被我给算走了。”
笑珑寰好奇问,“话说你当年为何要坏她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