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雄虫被迫养家 第8章
顾遇有些不耐烦,又压着脾气。
他竟然忘了这茬!陆沉肯定知道他双腿出事了,这时候他就该一直守在他身边,不给他会东想西想。
靠,顾遇你他妈真是没长脑子!
他正甩开身后一大堆虫,往前冲着,要到门口时,突然拐出一只身穿军装的雌虫,盯着里的一张白纸没看路。
顾遇差点和这只没长眼的虫撞上,幸好急急刹住,停在了病房门口。
拿着体检报告的柳真惊了一跳:“顾雄子?您跑这么急做什么?”
他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心虚地把里的报告往身后一藏。
顾遇一看就知道他不对劲:“柳副官,你里拿着什么?”
“没、没什么……”柳真的反应更像坐实了有什么,但顾遇还来不及和他追究,就听里面“咚”的一声沉闷落地的响动。
“陆沉!”
顾遇一惊,推门而入,便发现原本坐在床上的陆沉掉到了地上,撑着床沿费力地想站起来。
可无论他怎么使力,都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跌倒。
“怎么了怎么了?少将怎么了?”柳真的脑袋绕过站在门口的顾遇,想往里面瞧。
“哐啷”一下,顾遇直接向后将门阖上。幸好柳真及时把脑袋伸回来,否则就直接卡那了。
柳真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捏着里这张纸,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
具体来说,就是如果顾遇不是只雄虫,也不是他们少将的家属,他早就一句“你个孙子”地破口大骂了。
后面好不容易跟上来的医生护士们也懵了:“这里面怎么了?怎么突然把门关上了?”
“你去问那孙……”柳真咽了下去,“顾雄子去。”
房间里,陆沉停下动作,任自己跌倒在床边的地板上,看着走过来的顾遇,黑眸沉了沉。
“你不要过来。”陆沉有些抗拒地说,“这里有玻璃,你不用过来,我自己会站起……”
他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无法上下。
因为顾遇走过来蹲下,伸出双紧紧抱住了他。
白毛脑袋蹭在他脖颈上,顾遇的语气听上去比他还难过。
“我就要过来,我就要抱你……你不能让我不过来,不能让我不抱你……”
陆沉听着他难过的声音,素来镇静的样子也慌了慌,回抱他安抚:“没有不让你过来,是这边有玻璃,我怕你扎着。”
顾遇双扶着他肩,上上下下打量完他,确定虫没事,才偏头扫了一眼地上碎成渣的玻璃片和大滩水渍。
陆沉解释:“我只是想收拾一下,不让你看出,但现在你看到了……我收拾不了。”
“我来收拾。”顾遇二话不说。
他想把虫扶回床上,陆沉却按住了他的,沉沉的眸子看着他,冷静地把事实再复述给他一遍:“我说――我站不起来了,雄主。”
不是一时,是永永远远站不起来了。顾遇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怕单纯的雄虫还没能理解清楚这一点,又用行动证明给顾遇看。陆沉想撑着站起来,一瞬跌落,不过这次落进的却是雄虫的怀里。
顾遇从身后抱紧了他,脑袋深深埋进他颈项,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我知道了。不用给我看。”
陆沉是自尊心多么强的虫,让他说一次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带来的痛苦不亚于那伤痕切肤的痛。
陆沉默了默,垂下眼帘,徒然动了动嘴皮。他无用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说出“那你还要我吗”的话。
顾遇却开口,从身后抱着他,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带着湿气拂过。
“没事的,没事的。”他喃喃,语气又逐渐郑重。
“陆沉,从今以后,就让我来当你的双腿。好吗?”
虫生际遇一向是很神奇的。换五年前,顾遇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只虫说这种话。
这么认真,这么担心。
“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顾遇的头抵着他的后颈。
他是懒,对生活懒,对感情也懒,但对内对外一向两幅面孔,渭泾分明。
他和陆沉爱的方式不同,甚至完全是两类虫。顾遇从来不觉得内心和外表一样强大的陆沉,需要从他这获得安全感。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他以为的偏了。
若没有今天砸了杯子又摔下床这一下,迟钝如他,也许已经被陆沉平静的表面骗了过去。
陆沉背对着他红了眼圈。雄虫今天突然直白的表白,把他打得个措不及――顾遇以前一向很少说这种话。
他恍惚觉得自己像个泡沫,所有情绪皆被雄虫的话一戳就瞬息破灭了。
陆沉骨节微凉的指顿了顿,缓缓移到顾遇环在他身前的背上。
顾遇顺其自然,展开与他十指相扣,又在他耳畔轻声问:“好吗,我的雌君?”
陆沉用后脑勺对着他,沉默了半晌,才轻而郑重地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