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绝对想不到自己可以那么快就又见到那个6号,距离那场比赛仅仅过了一天。
当她抱着满载晚餐的纸袋沿着人行道缓缓步行回家的时候,从街头拐角处冲过来反背背包的黑男孩。伴随着他的身影的,是一声惨呼:“我说过我不是小偷了!我靠!”
那个人张牙舞爪地从艾米丽身边狂奔而过,虽然只是一瞥,艾米丽确定那个男孩就是昨天球场上的6号!因为跑步姿势完全一模一样……
她刚想转身叫:“喂……”却被两声狗吠给压了下去。
紧跟着男孩从自己身边冲过去的是两条拖着满嘴哈喇子,不停狂吠的斗牛犬。
“每次都追!家里养狗都不拴的吗?妈的!”
“汪汪!”回答他的是两声狗叫。
人和狗的叫声,一人两狗很快消失她的视线内。
有些没搞清楚生了什么的艾米丽转过身来现前方是一家人的院门,门口立着一个邮箱。邮箱的门没有盖好,上面还夹着一张花花绿绿的纸,黄昏的风不停摇曳。
艾米丽走上去轻轻抽出那张纸,现是一张式快餐店的广告传单。那上面有快餐店的店名和电话号码,还有详细地址,以及简单的手绘风格地图表明这间店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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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天气喘吁吁地背着空背包回到“麦克国”快餐店的时候,天色还没暗下来,店堂自然也没客人。
将手的空背包放到台上,和老板打了声招呼,楚天再次出门,他得赶去下一个打工地点的。
他现同时打两份工。一份就是为这家式快餐店派单,那是一种招揽生意的手段。将印着餐馆菜名的单子塞到住户们的家,如果他们有需要,就会按照那上面的电话号码打过来订餐。
另外一份则是一间酒里做酒保。
临走的时候店里的伙计冲他高喊:“又被狗撵了啊,楚天?”
楚天对这位幸灾乐祸的老兄树了个指,背后就响起了一群人的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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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斯酒坐落两条街的交汇处,位于一个十字路口。它的大门朝东开,沿着那个方向再走过三条街,就是一座简陋的小球场。这座小球场虽然简陋,而且已经荒废多时,有人甚至那里养马,但温布尔登足球迷心目的地位,依然是神圣且崇高的。
那座小球场叫“普劳巷”,是现征战英甲联赛的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的前主场。这座球场,温布尔登球迷们有着很多非常美好的回忆。
“顿斯”是温布尔登球迷们的自称,从这个名字上也能够看得出来,这间酒是什么样的酒了。没错,这是一家温布尔登的球迷酒。
楚天站酒的台后面,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穿上了深蓝色的短袖衬衫,身前还系了条黑色的围裙。现的他一点都看不出来被狗撵的狼狈相,也看不出来他曾经球场上因为一场比赛的输赢和队友生争执,脸色阴沉。如今的他面色如常,一脸沉静,像个普通的酒保――不,他根本就是酒保。
他正为围台前的酒客们调酒,那可是一个技术活,不过熟练了的他已经可以应付自如了。
天花板悬挂着的电视机正播放闻。
“……皮特?温克尔曼再一次就球队迁址的问题向足总提出了上诉,这一次足总答应就这个问题进行研究,他们将一周天后举行高层三人会议,以决定是否同意温布尔登俱乐部迁往米尔顿-凯恩斯……”
闻播报员的声音很快就淹没了观众们愤怒的叫骂声了。
“fuk!!温克尔曼这个婊子养的!”
“他做什么?他以为他做什么?温布尔登是属于我们的,而不是他!”
“足总不能批准这样的要求,否则就乱套了……”
“妈的,我们必须走上街去抗议!我们要让温克尔曼这个脑子里全是钱的商人和足总那些官员们都听到来自温布尔登社区的呼声!”
“这群混蛋!”
“狗娘养的富人!”
……
无数只指高高竖起,楚天端着已经调好的啤酒,却不知道该给谁。“谁的酒?”他高喊,没有人搭理他,他的声音淹没了又一波的叫骂声。别说他手的这杯无主啤酒了,就算是那些酒客自己手的啤酒,也早就被他们抛到霄云外去了,只是对着电视机用难听的脏话来泄他们心的不满。
“没有用的,足总是听不到我们的声音的……”也有人为此感到沮丧。比如楚天眼前这一位。他趴台上,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他的面前,一大杯啤酒只剩下些白色的泡沫挂杯壁,积杯底。
“那个混蛋给足总塞了很多钱……一定是这样的……完了,温布尔登队完了,我们也完了……”醉汉喃喃低语。楚天看了他一眼,确定手里的这杯啤酒不是给他的。再看看那些群情激奋的温布尔登球迷们,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人找自己要酒了,于是他将啤酒放到一边。
这间酒工作了快一年,关于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的事情他少说也听了一箩筐。温布尔登俨然已经成为了他英格兰了解的球队,管他并不是这支球队的支持者。对于球队目前的情况,他倒也算清楚。
很简单,曾经温布尔登镇子上呆了一一十三年的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已经把根都扎进了这片社区的土地,现却因为老板觉得继续呆这里没有展前途,赚不到钱,而要搬走。
这事儿英格兰是很犯忌讳的。所以一开始当温克尔曼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大家都只当是一个想钱想疯了的商人的异想天开,温布尔登的球迷们根本不担心这一切会变成现实。楚天还记得那时候大家酒里讨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大肆嘲笑温克尔曼不知好歹。
那时候的温克尔曼却已经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了,为此他已经考察了三个地方,都柏林、贝尔法斯特和卡迪夫是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未来可能的家。但是上述三个地点没有一个得到了足总的审批,足总也不愿意接受一支球队一下子迁移到如此远的距离。因为足总认为,一家足球俱乐部代表的是所社区的化和传统,不能仅仅当成一个商业运作来对待。
球迷们是安了心,有足总撑腰,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温克尔曼显然不会这么快就放弃。俱乐部董事会不断的上诉,不断的给足总做工作。足总松口了,他们决定召开一次三人高层会议,来商议是否决定让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从这里搬到伦敦北边的米尔顿-凯恩斯。
于是就有了这则闻,和眼前这一幕。
其实当楚天开始这间酒打工,并且接触和认识了形形色色的温布尔登球迷们之后,他挺羡慕这些人的。因为他们有属于自己的球队。国球迷呢?就没有这么幸福了。他的老家成都曾经是国足球有名的“金牌球市”。四川全兴也是一支让他无比骄傲和自豪的球队,那时候他还和爸爸去成都市体育心,看台上穿着黄色的全兴队球衣,与身边的人一起高呼“雄起”。可是现的情况是一年不如一年,前段时间打电话回家,还听到老球迷父亲说,四川全兴被大连实德买了去,从此之后那只让他们父子两代支持过的黄色闪电成为了大连实德队的走狗附庸,再也没有继续支持下去的理由了。
那时候的楚天羡慕眼前这些人,可没想到今天他们会面对同样的现实。虽然被大连实德收购了的四川队还成都,但是对于不少四川老球迷来说,那支球队名存实亡。温布尔登队则要干脆搬出这个没有什么展前途的小镇子。也许对于温克尔曼来说,网球出名的温布尔登,足球实是鸡肋一样的运动,吸引不到多少本地球迷。
骂声渐渐停歇,多的人开始凑到一起讨论着球队的未来,以及他们的未来。
如果英格兰足总真的同意了那个连锁乐器商人的请求,让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搬离温布尔登,他们这些一辈子,甚至祖孙三代都支持温布尔登足球的球迷该怎么办?每个主场比赛日都跟着跑去十里外的米尔顿-凯恩斯看球吗?
一时间,大家的脸上都有些迷茫。
这样的表情,楚天相信四川全兴的球迷们脸上,也一定出现过。从今往后,四川足球要姓“大连”了,四川球迷何去何从?
虽然国的足球水平和英格兰的足球水平不能比,可是球迷们的感情是一样的。对足球的爱,并不会、也不应该因为所支持球队水平的高低而有所区别。
讨论了一番毫无结果之后,多的人选择坐下来喝闷酒。
电视上正播放英格兰队备战韩日世界杯的闻,以及贝克汉姆究竟能不能赶得上世界杯小组赛,可是满屋子的英格兰人,却没有一个对此报以丁点的关注。
以前总是从满了笑声和兴奋地吼叫声,以及歌声的顿斯酒,现死气沉沉。就连总是乐呵呵的胖老板约翰大叔,也皱起了眉头,坐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
楚天手边的那杯黑啤,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打烊,也没有人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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