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回忆起昨天晚上来到地狱的一群长得奇形怪状的家伙,就有些头痛。
不过相信最头疼的大概不是他。
本丸内。
“所以也就是说。”黑发的少女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面前哆哆嗦嗦的监察使,“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们不仅没有遵照约定好好照顾我的宝贝刀们,还让他们饿肚子沉睡了一百年。”
“不,那个……我们的工作人员离职后,可能交接方面……”在少女的目光的注视下,监察使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从前辈那里听说了面前的这位神明砸穿十八层地狱的光辉事迹,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看她。
所以说好端端的一个神干嘛要来时政兼职啊!!!
“我和隔壁那个九条尾巴的审神者讨论了一下,倒也不是为难你们。”大概是神明的天赋,在监察使的眼中,勾着淡淡的笑的少女精致的眉眼间蒙着一层柔和的光。
不过监察使很快就从这样的假象中清醒了过来。
“这是我拜托博多计算的这一百年来你们漏发的小判。”
监察使甚至数不清这张长长的单子上有几个零了。
在他绝望的目光中,这位坏心眼的神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哦,我希望在这次我的审判出来之前,能够到账哦。”
威胁!!
这根本就是威胁!!
监察使一边流着面条泪,一边走回了时政。
本丸内恢复记忆的付丧神们很快就迎来了春天。在压切长谷部宣布他们一夜暴富了以后,闲不住的付丧神们扫荡了万屋。其中以鹤丸国永为甚,他买了小葵花墨镜、大葵花墨镜、大大葵花墨镜……总之数不清的根本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药研。”
万叶樱下,嬉闹的付丧神们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而远处和黑发少年缓步而来的少女却倏地顿住了脚步。
“我不会有事的了。”
黑发的少年侧过脸看向身侧的审神者,他抬起戴着手套的手,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不过在意识到如今是出阵的装扮后,又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
他的审神者实在不像个神明。倒是和隔壁本丸内那只妖怪有点相像。
鲁莽、肆意,总之不让人省心。
药研说不出自己的记忆恢复之时是什么感受。
“我不会再离开这的了。”
笑着向远处发现了自己的压切长谷部挥手的少女语气坚定。药研很少听见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对不起。”
头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使得药研藤四郎不由地一顿,他下意识地抬起眼看向垂眸注视自己的付丧神,剔透的眸中有什么东西在明明灭灭。
“沉睡在百年的黑暗里,一定很害怕吧。”
沉睡什么的。
大将你不也一样吗。
药研藤四郎未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大将又从一期哥那里学到新东西了吗。”药研藤四郎微微后仰,抬眼看向搭在自己头上的手。
不出所料地,身为神明的少女讪讪地收回了手,尴尬地笑了几声,“……很奇怪吗?”
“是。”药研藤四郎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他的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目光注视着蹲在地上陷入自闭的审神者和完全没有为什么自家主公遭受了打击的头绪而忙得团团转的压切长谷部。
他们的本丸比起其他人的要幸运许多。
他们曾经是个被审神者抛弃的本丸,没有人愿意接手,也没有人愿意接近。甚至连其他的付丧神,在注视着他们的时候,眼神里也充满了同情。
药研藤四郎讨厌那样的眼神。
“又没有规定神明不能做审神者。”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神宫寺大人您看,这个是个二手本……”
“我劝你谨言慎行,鬼灯和我说最近地狱人手紧缺。”
热烈、耀眼,像一朵肆意开放的玫瑰,在阳光下骄傲地舒展开了身躯。
这是药研藤四郎见到这位身份特殊的审神者的第一个感受。
“您会永远陪着我们吗?”
在从时政回本丸的路上,药研忍不住向身侧的审神者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永远的定义好像有些可怕。人类最多只能活一百多年吧。”审神者想了想回答道,“不过我好像是死不掉的存在。”
“如果药研愿意永远陪着我的话,我当然愿意永远陪着药研啦。”
等待对于药研藤四郎在内的付丧神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经历过濒临销毁的绝望,怎么会怕时间这种东西。
只是药研藤四郎不想再看他们的审神者受苦了。
即便理智上能理解审神者这么做是为了她的人类“朋友”,但他始终无法在情感上释怀。
神宫寺的审判在三日后释出。
“你们不是已经试过一次了吗?”贵为神明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看向上座的同僚们,“我现在又不打算毁灭世界,当然没有必要体会人类的……美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