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阿弄和小随从再不舍,还是听命令地转身离开了。
秦聿抬手,让他们把行李带回去。
人走了,秦聿动着肩膀松懈骑僵的身体,和乐正清之前一样的姿势坐下去,勾唇笑道:“小山主还没说呢,怎么来这里接我?”
“让我猜猜。”秦聿眉毛上扬,明眼调笑,“难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年之久,小山主对我甚是思念?”
乐正清翻个死鱼眼,“每天忙得要死,谁有功夫想你。”
他不信,“真没有?”
“没有!”乐正清把人拉起来,“走,下山,我找你做件事。”
秦聿被她牵着宽大的袖口往下走,可惜地叹口气,“我可是对小山主思念的紧呢。”
乐正清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也听不得情话,被他麻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别贫嘴。”
她正色道:“我找系统定制了水闸,一会儿你骑回去,就说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个东西,挺适合堵山口用,让……”乐正清想了个脑子最简单也最有力气的人,“让龚岁拉着车子去带回来。”
秦聿停下脚步,反扯她的袖子,隔着袖子握住她的手腕,“你找它要新东西了?相应的代价是什么?”
乐正清“唔”了声:“种桑养蚕。不过这个比较简单些,我自己已经完成了。”
她偏头看了眼秦聿风尘仆仆的样子,“你表哥怎么样?”
“还成。”
他刚进城边听见满街都在讨论白家大公子白元嵩一反色邪形态,翩翩如玉,然而他们刚以为他改了脾性,就见他当街摸人胸脯,满脸调戏姿态。
一正一邪之间变化太快,都以为他被鬼附了身。后来有在白家当差的人说白元嵩在府里向来彬彬有礼,但一出来就换个性子,他们才知道,白家公子精神不正常,人前人后两个姿态。
秦聿起初以为白元嵩会被捆绑到大街上焚烧示众,没想到因为他平日里积压太久,又有官府相护,倒是相安无事。
他进到白府,找到白元嵩,一番了解才知道他为了摆脱白元礼,在努力克服对人多的恐惧,几次尝试之后能走到街上,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他到的时候白元嵩已经有些成效,万事开头难,有了一点进步剩下的路就好走了。白元嵩也找了游医帮忙医治,秦聿留下陪他几天,四天下来他已经能完整地走过一条街,即便中间有白元礼出来作怪,想控制他的身体,他也能通过意志斗争打败他。
秦聿见他在那已经没多大用处,加上夜深人静对小山主的思念,就立刻回来。
听完整个经过,乐正清点点头,看来白元嵩是主人格,这一点倒是比较有利的。
不过这些现在和她都没什么关系,当成八卦听听就成。
秦聿右手食指和拇指撑开嘴唇,舌尖一动,吹出一道响亮的口哨,不知道跑到哪去的棕红色马儿屁颠颠跑过来。
秦聿撩开衣摆,长腿上抬踩住马镫,翻身上马,上身微俯,一手拉缰绳,一手朝乐正清展开,“上来。”
乐正清站高头大马前还没马高,害怕地摇头,“我不去,你不用跑多远,四里地就行。我能让系统把水闸放你旁边。”
秦聿看她是真怕,没勉强,打马离开。
乐正清又回到山上,算计着秦聿跑的距离,等他停下之后,唤醒系统,把东西放他面前。
水闸由铁制成,秦聿试了试,拉不回来,而且看着是由不同铁钉组合而成,怕拉零散了,便掉马回去,和乐正清一块回黄源山。
太阳已经落山,干活的人都已经回来,乐正清找到龚岁,让他和秦聿一块,拉着驾车子把东西拉回来。
秦聿之前在山上还没见过驾车子这种车,颇有新鲜感地摸了摸,和龚岁一块去拉水闸。
半路上,龚岁朝秦聿竖起大拇指,“秦兄……弟,你是这……这个,出去一……一趟,还能发……现东西。”
秦聿微勾头,蹭蹭鼻尖,笑着:“龚兄弟抬举,凑巧罢了。”
“不……不是。”
走到地方,龚岁看着眼前精工匠造的水闸,更觉秦聿厉害。原本两个人的分工是他去的时候拉车,秦聿回来的时候拉车,但现在秦聿在他心底崇拜的地位拔高一大截,他便争着抢着还要自己拉。
龚岁一身腱子肉相威胁,固执地要求自己拉回去,秦聿原本就是个散漫的,自然不和他争,在后面扶着等爬坡的时候帮忙推一把。
回去之后,山上傻白甜稀罕地摸着水闸,又对秦聿赞叹一番。
秦聿受之有愧,又不能多做解释,只好早早打招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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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种已经泡好,次日又在温水里过一遍,便被拉到山下刚开垦好的空地上。
撒种子好撒,山上妇女老人都可以,随手撒一撒,就等着它们发芽了。
乐正清种过稻子,不过种死了。她对稻子没什么好奇的,但山上的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地里看看苗怎么样了。冒芽了要喊,扎根了要喊,长叶了要喊。比房前的画眉还能叫唤。
随着稻种渐渐发芽长大,桥身总算垒好,山顶水塘也挖成,腾出两批人去开垦梯田,越到上面梯田越小,速度也越快。
等生石灰煅烧结束,梯田也彻底开垦完成。
纯白的生石灰块被打成碎末,均匀洒在刚开垦好的梯田上,起初是下雪般白茫茫一片,翻耕和黄土混合之后,就像是黄皮肤老奶奶掉的只剩几根头发的头颅。
撒完生石灰,乐正清又让何嫂把厨房烧的灰都拿出来撒到梯田上。
她之前交代过,厨房里烧剩下的灰都没丢,平时人多,做饭烧的柴火多,草木灰收集起来,最后竟然拉了两辆车架子。
土壤改善工作完成之后,便是激动人心的开闸放水工作。
这回没什么秘密,乐正清便没揽活上去,只在下面守着观望着。
秦聿和柱子上去装水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