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让他开始为乡试做准备,乐正清就发现秦聿外公为什么会给他起的字是稳生,他真的坐不住、学不进去。
人家为了考取功名凿壁偷光,头悬梁锥刺股,他学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发呆,再或者就跟个贪玩孩子似把玩她的手,想拉着她出去走走逛逛。
乐正清头都没抬,挥手拍掉他想碰自己的手,“你没剩几个月了,还不赶紧学,赶紧背书?”
她不知道这个朝代的考核机制,自然也给他提供不了方法,只能让他自己看书。
秦聿用被打的手蹭了蹭鼻子,欲言又止,停了半响,才说:“外面夕阳挺美的,要不要一块去看看?画眉是不是又下蛋了?”
乐正清没动,秦聿自己站起来,“昨天有颗草莓已经快红了,我去看红透没,让你吃今年的第一颗。”
乐正清抬腿挡住他想迈开的脚,仰头在他脸上审视片刻,迟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算起来,是从她处理二狗和东子的事情那天开始,当时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不对劲了。
被她发脾气的样子吓住了,后悔了?
乐正清皱眉:“你要是不想成亲直说,我也不会拴着你绑着你成亲入洞房。你也不用顾忌张冲龚岁他们,我不发话他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瞧着秦聿脸色忽然难看,乐正清以为自己猜错方向,又道:“或者你是怕自己学成了,我到时候不放你去考试?这个也大可不必,既然让你学了,自然也不会挡着你升官发财的路……”
话到这一句,乐正清忽然顿住,山匪和官府是势不两立的身份,如果秦聿真考上了举人再往上考做官,自然不能有个山匪妻子,何况妻子还是个山匪头子。
如此,又绕回她第一个猜想,秦聿应该是后悔成亲了。
乐正清视线落在手中的话本小说上,里面的男女主人公正在说着缠绵悱恻的情话,她嘴里之前看时冒出来的甜味已经没了,从喉间反涌上来一股涩意。
她脑海里两个思想来回拉扯两下,最后还是理性占上风,乐正清抬眸看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秦聿忽然垂手捏着她的肩把人提起来,一手环着她的腰,两步放到床上。
第49章
他速度太快,乐正清懵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人已经到床上,她往里打两个滚贴到墙根,小心看着他山雨欲来的脸,“你干嘛?”
秦聿伸手捞了两次没把人捞过来,反而让她贴墙壁贴得更紧,忽地笑开,上床把人捞到自己身上,一手捏着她的腰,一手掐上她因为长大已经没什么肉的脸颊,抬起她的脸看着,撩了撩眼角,黏腻笑着。
“哪儿觉得我不想成亲了?嗯?”
乐正清趴在他身上,手环着他的腰身,晃了晃头把他捏着脸的手甩开,枕到他胸膛上歇着,把之前想的顾虑都说出来。
秦聿喉头凝了下,他那天只是看到她被欺骗后对东子的反应,切身放到自己身上,直觉她只会比对东子更生气。
毕竟东子还有个正当理由,他当时只是自私地想留在山上混口饭吃。后来因为顾忌着欺骗会带来的后果,便不敢直说,如此一拖再拖,更不敢说了。
现在乡试将近,他每天被学习折磨得头疼,数次想开口|交代,然而一想到可能比东子还要惨的代价,便把话咽了回去。
秦聿揉了揉她的腰线,给自己一个她存在的感觉,顺着她后一个想法道:“成亲当然是要成的,那我就不去考了,反正就算考上了也没用,我又不想做官。”
乐正清惊讶转头,下巴磕在他胸膛中间,眼睛睁得溜圆,“不去了?”
秦聿低头贴了贴她的额心,笑着:“你看我哪点像有做官的样子?既然不想做官,考了自然也没什么用。”
乐正清坐起来,在他浑身软骨似的散漫身上来回扫视几遍,抿唇笑开,“确实没做官的样子。”
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知道他在哄人,也知道他这是为自己做了牺牲,但小女生的心思就是有些自私,在放手让他走还是让他留下来中间,私心里是想后者的。
况且现在是他自己主动要留的,不是她强迫逼着留下来的。
秦聿手还放在她腰上,轻捏了下,笑问她:“开心了?”
乐正清点头,“开心。”
氛围没了之前的压抑低沉,轻松欢笑起来,秦聿也没了一直落在心底的大石头,再捏着她软软的腰就有些心猿意马,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唇,“我做了这么大牺牲,不给点奖励?”
乐正清双手捧住他的脸,低头在他唇上小啄了下。
秦聿大掌盖上她的后脑,在她亲一下就想退开的时候往下压,主动进击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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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日期一步步靠近,各项进程有条不紊地推进。自从那天说开,秦聿不用被压着蔫头巴脑地学那些枯燥无味像啃干树枝一样的书本,整个人就精力充沛起来,全身心投入婚礼布置当众。
十里八乡的百姓和山民自是早早通知,想来就来,不想来也不勉强,山上挂起红绸,各处贴的囍字秦聿要亲自剪,准备的每样东西都要亲自把关。
成亲前五天,秦聿又进了趟城,去白府找白元嵩。
他遇上的江湖郎中是真有能耐,两年多过去,他已经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虽然还是不喜欢去人群多的地方,但遇上了也不会再胆怯躲避让白元礼有出来的机会。
见他的病基本上好了,秦聿跟他说自己不日就要成亲的事,让他到时候有时间的话过去。
就这一个表弟,白元嵩自然是万分同意,又把人留一夜,才让他回去。
成亲当天,黄源山万人空巷,小山主要成亲的消息早早就传播出去,除了附近几个村的村民,还有不远百里过来送亲观礼的。
虽然山匪有预感会来很多人,但天不亮就看见山下乌压压围满了人,心疾差点吓出来。村民排队送的礼直往他们怀里塞,山匪不敢收,逃也似的跑回山上问小山主能不能收。
乐正清不到寅时就被拉起来沐浴净身,化妆梳头,穿上金丝绣线的大红色嫁衣,忙活的人退出去,她无聊地坐在床上等人来请。
都在山上,不存在迎亲这一说,等吉时到了把她接出去拜堂,但结婚结婚,是在黄昏拜堂结为夫妻,也就是说,她要从寅时等到酉时,而且中间要滴水不进。
乐正清揉着快要饿扁的肚子,早知道和秦聿换个身份,让他坐屋里守着,她出去指挥招客了。
正这样想着,房门突然被打开,乐正清透过眼前流苏发饰缝隙往门口看去,是赵虎。
她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