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清出去时,秦聿正坐在矮凳子上和龚岁说着话,白腻的面色在红衣和橘红夕阳映衬下,显得更为吹弹可破,漆黑的眼珠转着,显然在套龚岁的话。
他的仆从除了一个看着和他差不多大,像是贴身侍奉的留了下来,其他都下山了。
饭吃完,山匪和山民都去接着烧砖瓦,山顶清清冷冷的。
乐正清端着屋里的碗出来,交给龚岁,“嘴利索了就和人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去把碗刷了。”
龚岁不太想去,扭扭捏捏的,“小……山主,他不……不嫌弃……我口……吃。”
“所以你想多和他说话?”
龚岁忙不迭地点头。
乐正清翻着眼皮,“还有这么长时间,哪天不能说话,现在去刷碗,山主的话都不听,我看你是想去自己守砖窑了。”
龚岁一个大男人,最怕的就是孤独,这个弱点乐正清百试不爽,闻言他立刻拿碗去刷了,顺带把她屋里的地收拾干净。
周围就剩下他们俩,秦聿站起来,晃着他那把百挥不腻的扇子,笑得眉眼弯弯,“小山主驭下有方啊。”
“就是不知,小山主非要留下在下是何意,真如我那仆人说的,是想捆我做压寨夫君?”
秦聿摸着下巴,纠结道:“若是如此,你说,我是反抗还是不反抗?”
“反抗的话,万一小山主后悔了怎么办?可不反抗的话,是不是显得不太矜持?”
乐正清没好气地翻几个白眼,指了下临时搭建做厨房的棚子里放的午饭,“知道今天的饭为什么做的那么好吗?”
“不知……不是因为山上的伙食好吗?”
乐正清轻嗤道:“当然不是,提前给你说,山里非常穷,一般每天只吃野菜野果,今天做的好是因为今天是我十四岁生辰,现在我连及笄都没有,收起你和你仆人那龌龊的心思,没人打你身体的注意。”
秦聿佯装惊讶:“小山主都十四了?看着依旧稚嫩得很呢,十四在平常人家都已经开始选媒定亲,也到谈婚论嫁的年岁了。”
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乐正清把抄好的纸拿出来放到他面前,“这些问题限你十天之内解出来,否则,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驭下有方’。”
“驭下有方”四个字乐正清加重,刻意把之前他评价她的话用在他身上,让秦聿身上冷不丁地寒了下。
他没了之前调戏人的肆意,摸摸鼻尖,接过她手上的纸,坐到一边去看了。
原来留他是想让干活的。
乐正清瞥他一眼,确定人老实了,叮嘱龚岁别乱跟他说话,做好他的冷面大将,就准备下山。
她前脚刚动,秦聿看到她离开的身影,忙喊:“小山主要去哪里?怎么能把你的压寨夫君扔下呢?”
乐正清侧过身,看他干净整洁的白靴,眼里闪过戏谑,“去莽牙山踩泥,想去吗?”
第10章
秦聿把纸折起来放胸口处的衣服里,“去啊,怎么不去,有小山主带着,这可是熟悉环境的好机会。”
乐正清没管他,秦聿自顾自地跟在后面下山。
原本傍晚就闷热,离砖窑越近,热气袭来,更显得燥热,秦聿手上的伞子有了用处,往前快走两步站在乐正清身侧扇着,“小山主热不热,要不要来点风?”
乐正清瞥他热的脸上脖子冒出的细密汗珠,啧了声,“扇热风有什么用,做的都是无用功,心静自然凉。”
“……”秦聿落后三步。
秦聿不认识路,但刚才和龚岁闲聊的时候他指了莽牙山的方向,感觉应该不是这个去向,然而乐正清脚下走得利索干脆,像是没错的样子。
秦聿刚被怼过,犹豫半刻又凑了上去,“小山主,这好像不是去莽牙山的方向,我们是要去哪?”
乐正清白痴一样的眼神扫向她,天都要黑了还上山?是真信她的话还是在装傻。
“去砖窑。”
“砖窑啊。”秦聿来了精神,“下午就听龚岁说你们自己在烧砖,还是小山主提供的技术,我没猜没错的话,刚才小山主给我的问题应该是用来上莽牙山开垦梯田的,没想到小山主这么厉害。”
嫌他聒噪,乐正清去河边洗脸,顺带让河风洗洗耳,闻言捧着水转身看他,忍了忍,没搭话。
乐正清在前面走得快,秦聿腿长,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嘴上也不闲空。
“这就是砖窑啊,我只在书上见过,这一摞摞是你们烧好的砖吗?摸着好细腻,质感真不错,诶那土色的是什么?是不是还没烧的砖吗?真没想到在下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热血的场面,小山主真有才能……”
乐正清实在没忍住,抬头瞥他,唇角轻勾,“我看你也挺能。”
秦聿站直身体,玉白扇子摇得起风,“哪有才能?”
乐正清嗤声道:“挺能说的。”
“那是……”秦聿正想接话,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他就觉得,这小姑娘怎么会轻易夸人。
有新砖出来,柱子过来喊乐正清过去看,看见跟过来的秦聿,微微点头,向他问好。
小山主回屋睡觉的时候,他们有猜为什么让秦聿留下,但猜了半天没想到,觉得还是秦聿带过来的仆人说的有道理。
转念一想,秦聿长得这样勾人,小山主也十四了,正是喜欢人的年纪。
要是乐正清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肯定要撬开他们的脑子看看,她之前问那么多问题,是白问的?
就你们这帮傻白甜,能想出什么,人云亦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