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的眼睛本来就很亮,听到贺铸更加明媚:“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贺铸元祐三年写的这首诗,去年才被林玄礼看到。
林玄礼拍桌:“我谱了曲子,你听听看。夫人,借琴一用。”
李夫人一直不打扰她们谈话:“请。雅音要用好香来配。”取了一些香粉,压成梅花篆字纹,点燃了一段。
等一曲终了,就暗示郡王应该离开了。
在街上乱逛了半日,也没遇到王繁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登门去找她,总觉的她住的那地方不亚于龙潭虎穴,肯定机关重重,就算没有机关,阖府上下都是被她操控的工具人,肯定的。
这姐们还想用锦囊哄我,我能听她那个?现在高娘娘还病着,自己也不能去娱乐场所,那样有道德问题。
在路上看到一个卖角先生的小摊。
有大有小,有铜有木,还有刻着人脸和蛋蛋的。
[虽说这玩意的硬度很重要,硬不起来就完了,但是铜?是不是太硬了?]
[冷不冷啊?古代妇女这时候就不考虑宫寒问题了吗?]
[还是加热一下再用?这玩意就搁街上卖,还有没有未成年人保护了。赌徒会过去乱摸吧?]
恶劣的问旁边的从人:“那是什么?”
童贯心里一咯噔:“郎君,那是…是女人家用的护身符。”
高蜜非要和他不一样:“也不一定是护身符,有时候是药引子。治不思饮食,春日疲倦。”
“是嘛。”你们俩是真能胡扯的。
二人唯恐他一时孝心大起,要买一个孝敬太皇太后,那就真是作死了。赶忙牵着缰绳往前跑,从小摊旁边直跑过去:“您看前面有耍猴的。猴多好玩啊。”
“我现在能看猴吗?回宫。写作业去。”
回宫就把诗给六哥送过去。
赵煦看完:“写得好,这狮子嘛,养在灵囿里,给你玩。可不许进去,别想着练了几年拳脚,就想和虎豹搏斗。”
林玄礼激动的搓手:“六哥你放心,我不想拿自己喂狮子。”
“也不许吃。这是辽国的贡品,奇珍异兽,得养到寿终正寝才行。”
“……我没想过吃狮子啊。”
赵煦:“是嘛?你还想红烧狮子头?”吃你的麻辣兔头还不够,狮子还没到手,就想好了红烧?
……
那日在娘娘和官家驾临,由十一郎举行的辩论大会上发生的事,在当天就传扬开了。没办法,四位先生记忆力都很好,朋友也都很多,出门后跟人一复盘战况,基本上复述了五分之四的内容,对手有些字字珠玑的话没记住,但郡王说了什么,都复述出来,抄录下来。
刻板印刷五十文一份。市价统一,童叟无欺。
贵如徐王、中书、枢密、尚书、御史、普通如没有功名的文人,都听说了这次两党之间新一轮的争论。
对政治的敏锐的人已经从‘王安石党人居然又有资格争论’这件事中嗅到不寻常的味道——谁给他们的资格,这代表了什么?
丞相们都认为这应该是官家授意的,官家的态度很明确。
不敏锐的还在研究这次争论的内容、郡王提出的问题如何解答。
小吏衙役们都快哭了,如果党争再反复一次,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收税标准、各种制度还得重新学习执行。
勾栏瓦舍里的说话人已经肆无忌惮的编撰起故事,只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就拿出来说。他们现在讲薛家将、杨家将、包公案,还有一些江湖趣闻。脑子灵活的艺人都发现了一件事,郡王在故事里基本上没干过好事,要么是贪功冒功、要么是抢男霸女无恶不作,现在当个好人,倒是新鲜。
苏辙和其他京中好友都在给苏轼的信中附上了全过程以及点评。
王繁英看完内容,暗暗点头,心说我猜的果然没错,他不仅会提前拆开锦囊,而且绝对不会听我的建议。幸好我做了两手准备,告诉他,把那张纸在火上烤一烤,就会看到提前藏好的一行字‘十一郎定然不听’。
如果他听了我就告诉他把纸扔水里(^-^)V。
……
四位先生不论是一本正经还是表演欲过于旺盛,才华都是足够的,突然转换思路,从上课时说别人坏话,改成用自己的学识和风趣拉拢郡王,又得到了高娘娘的授意,作业翻倍。
林玄礼:[我犯了什么错,要这么对我。][林哥这可能就是咱们不站队的下场。这是报复。]
[弹琴和练武把哪一个暂停一下,还得去侍奉太皇太后呢。]
[捋一捋时间表,只要挤一挤,时间总是有的。]
过了十天,明天就该他去侍奉太皇太后,然后才是其他弟弟。还不能抱着作业去写,只能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呆一整天睡一夜。
保母烧了一锅香汤,叫人抬进屋里来,兑好水温把他按在盆里:“你也别想太多了,高娘娘一心奉公不徇私情,你也是少不更事,又没有恶意,可能言语上有什么得罪之处,明天诚心侍奉,她老人家也不会为难你。”
林玄礼:不会才怪。我在她心里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可爱了。
保母又道:“小郎君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
林玄礼仰头让她舀水浇洗头发:“没有,我不怕。我只担心最近有人弹劾我,真叫我闭门思过。”
“娘娘生病,官家也不问政,奏札也留中不发,你怕什么呢?”
洗白白擦香香,次日清晨天黑没亮就被挖起来,穿了一身荷叶配色,红衣绿裤,还梳了两个包包头。
保母:“十一郎可真俊呀。”
小翠拍手:“分明是菩萨身边的金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