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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妃她甜又横 第1章

小王妃她甜又横 侧耳听风 26687 2021-06-01 17:21

  《小王妃她甜又横》作者:侧耳听风

  文案:

  本文又名《论女不孕男不育的般配指数》《撩完就忘的渣中极品》

  满门英烈,效忠君王;唯遗留孤女,沉疴旧患,形影相吊!

  于是乎,君王为表仁心仁义,将忠烈孤女指给自己儿子。这二人,你不孕来他不育,天造地设,鸾凤和鸣,般配无二,世间难找!

  鹿元元觉着这皇帝老儿鸡贼非常,他儿子不孕不育就不能过继个别家的孩子?让她去给那男人养老送终,想得很美嘛!

  凭啥?不干!

  天上砸下来个小媳妇儿……卫均表示承受不起。这小媳妇儿不止不孕不育,脑子也有毛病。

  劝退,劝退!

  ***

  鹿元元此旧病可称‘极品健忘’,心率过了安全值,大脑自动刷新,前后数个时辰所生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要了命的旧病,可不知给她惹了多少‘麻烦’!

  男儿俊俏,言语撩逗,心跳一快,转眼就忘。

  撩的痛快,忘的干净,是为并非主观的‘渣’!

  嘿,她那夫君不高兴了……

  001 王妃无人识

   大齐国,西南,青溪城。泰来街街头,八方来小酒馆前。人声鼎沸,里三层外三层,小酒馆被围得满满当当,大哥大嫂小媳妇儿的,皆挤在此,当真是想插根针进去,都得被挤出去。吵吵嚷嚷,看热闹的说个不停,那被围在酒馆前吵架的,嗓门则更大了。当下,吵架的二人,一位是八方来小酒馆的老板娘。年逾四十,那是牙尖嘴利,单单一双掉梢眼,寡淡的眉毛,两手一叉腰,那真是好汉都得退半步,吵不过!她那丈夫眼下都靠边站,显然平日里也是个受害者。再看另一位,是个十七八岁的胖丫头,胖是真的胖,但可丝毫不见憨厚之态。真以为胖丫头就得憨?大错特错。同样双手反叉腰,眼睛瞪的大,一张嘴噼里啪啦,那真是出口都是钉子,分毫不让,与这酒馆老板娘可谓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丧了天良了,一副老棺材携着老鸨鸟讹咱这年轻貌美小丫头,你们是卖酒的还是人牙子?王八顶着壳,脑袋都伸不出,你娘的倒是放个屁啊!你家这老鸨鸟喷的黑心黑肺都要出来了,还不赶紧拖回去套上寿衣装棺材里。”胖丫头嗓门极大,中气十足,一点儿都不给她这身板丢脸。骂的跳脚,那老板娘气的脑袋生烟,反而数次被骂的老王八,也就是那酒馆老板不吱声,俨然他们家冲锋陷阵的就是他媳妇儿。“肥头大耳的臭丫头,放你娘的鸟屁!讹人讹到老娘门口来了,也不打听打听,老娘娘家是干什么的?告诉你们,我大哥马上就到,非得叫你们尝尝衙门大牢的厉害!”老板娘边骂边往胖丫头这边挤,挺胸抬头,那架势。胖丫头也不退让,眼见老板娘挺胸抬头,她也跟着挺。两手还反叉腰,就那么往上撞,真真是彪悍无比。老板娘泼辣归泼辣,身板可比不上胖丫头,被她这么顶着一撞,硬生生后退两步。眼见着可能要上演全武行了,周遭看热闹的可是来了劲,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女人打架更好看的?酒馆大门左侧的墙根下,还有两个女子。一个女子坐在地上,托抱着另外一个女子。那个被托抱着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乍一看以为是晕了,实际上,是睡着了。听着那边在争吵,这边坐地托抱着那睡觉之人的姑娘一动不动,更恍若没看见一般。眼睛一转,扫到了三四米开外街角处有一条倒地的大狗。这大狗趴在地上,小声的发出呜呜声,显然是被揍了。看到那狗,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它忽然蹦出来拦路往她们身上扑,这位也不会犯病!这好嘛,犯了病,她倒是眼睛一闭就睡了,看看这眼下,吵得都要惊动衙门了。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来了一队官兵。看热闹的人不得不避让开,叫这伙官府的官兵进来了。“大哥,你可算是到了。就是这几个臭丫头,青天白日的,在我这酒馆前瘫倒,要讹钱呀!”眼见救兵来了,老板娘立即窜了过去。哪还是刚刚那模样,尽显自个儿委屈。胖丫头那可是丝毫不惧,挺胸抬头,胖脸朝上,以鼻孔藐视众生,“我看你们谁敢动我?那是我家大小姐,知道我家大小姐是谁吗?我家大小姐可是皇上指给肃王的未婚妻,知道肃王是谁吗你们这些乡下土包子?我们家大小姐,那是王妃,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敢动?”伸手一指,划拉一圈,她这嗓门和气势,当真是能逼退百人。那老板娘和她那位大哥,当即就笑出声。反倒是旁边有个小兵琢磨琢磨,扭头靠过去,小声的说,好像几年前是有这么个事儿。那帝都的人五花马千金裘的别提多气派了,来到这青溪城,就是奉旨而来。那边儿,老板娘和她大哥以及小官兵正研究着呢,那睡着的人,醒了。、眼睛半睁,困倦正甚。这睁了眼,稍稍那么一看眼下情形,她也没什么意外惊慌。一直托抱着她的姑娘把她给扶起来,她站直了,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看向了胖丫头。胖丫头脸色也不怎么好,只是眼珠子左右那么动了动,什么话都没说。随后,她便举步,朝着那一直没参与‘战争’的酒馆老板走了过去。到了近前,她就一笑,瞧着她迷迷糊糊的吧,这么一笑,当真是灿烂。唇红齿白的,怎是一个可人?她先笑,没说话,这举动吧,有点儿奇怪,所有人都在瞧着她,谁也猜不到她这是怎么回事儿。脚下一动,看起来好像是要转移,但挪了一步,又停了。“老板,你身上这香好奇特呀!”她边笑边说话,可甜了呢。那老板看着她,别说,还真被她这笑晃得有点儿迷糊。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姑娘说什么?”“我说您身上这香,大概是和了酒香,闻着就好生特别。不过,还是能够闻得出一丝丝和香的味儿,掺杂着,肚仙粉。啊,对了,肚仙粉是小南街那边的莺花女最常用的也最便宜的防孕药粉。”她最后一句友情提示,那老板听了脸色就变了。“你……你别瞎说。”他反驳,都结巴了。“好呀你,又偷偷跑去了?大哥,家里赚钱不易,这挨千刀的,大哥得做主啊!”老板娘一下子就火了,可不是刚刚那骂街时的样子,真是撸了袖子就上去动手了。被扯着避开,胖丫头和瘦姑娘一边一个,眼见着那边打起来了,两边拖着中央的迅速后退,顺着街角便溜了。进了巷子,那两个人才把她给放下,她们俩累的呼吸有些乱,倒是她平平稳稳。她还笑呢,其实看打架还没看够。“我的大小姐,你平日里总说要对自己千锤百炼,刚刚一条狗就把你给吓得犯病了,可见你那千锤百炼根本就是废话。”胖丫头满是恨铁不成钢,看她说话走路,足可窥见几分粗鲁。“这回是狗?唉,人不比禽兽,它没智商嘛。所以,会做出些什么咱们正常人预料不到的事情,没准儿过来咬我呢?心跳加速很正常,我若一直如死水,你们才该害怕呢。”她语气不疾不徐,甚至带着点儿刚刚睡醒的懒散。“那请问,您还记着咱们今天做什么去了么?”旁边的瘦姑娘开口了,一问就是重点。这回,她愣住了,眼睛看天想了想,之后摇头,“我只记得昨晚吃你们俩研究出来的肉夹馍,硬的能打死狗。诶,怎么就没想起来把剩下的肉夹馍拿着,遇见狗,正好当暗器。”“鹿元元!”胖丫头在她后背拍了一巴掌,那嗓门一吼,可不吓人。被拍的差点儿归西,鹿元元站在原地翻了翻眼睛,“阿罗,小胖,麻烦你们俩下回再研究美食的时候,能充分考虑一下我的牙,它们也并非那么战无不胜。”“去你的吧!”瘦姑娘阿罗也生气,学鹿元元的话骂她。倒是胖丫头又给了她一巴掌,“又叫我小胖?”“好好好,乔公子。”鹿元元也是不吃眼前亏,这胖丫头才不是丫头呢,他内里是个男人。只是,又不能说是男人。反正,他们三个都奇奇怪怪,又孤苦伶仃,家人全死。说得好听,那叫为国为君王而死,可是,死了就是死了,谁还记得呢?“咱们今天做什么去了?”绕着巷子往回走,鹿元元问。“去杨老二那儿给他鉴货。”阿罗说道。“那必然是今日突然邀请,若提前约定,我必然不会忘。对了,工钱可别忘了跟他算好。”甭管她忘不忘,工钱得拿到手,不然就去给他闹事。若论闹事,他们这乔小胖还没怕过谁呢!

  002 清苦小日子

   青溪古城如若在半空俯瞰,这整座城就是一个瘦长体的大‘十’字。这瘦瘦长长的‘十’字,头朝北,尾朝南。不大不小的鹿宅,就在这‘十’字尾巴的左下侧。这一带皆是这种还算看得下去眼的宅子,那种家中殷实有些小钱的,若说到底有多富裕,那必然是比不过城中的大富人。好在是这一带安静,纵观前后纵横七八条街,还真是少有那宅院乱七八糟,家中吵吵嚷嚷,狗叫人也叫的事儿。鹿宅不算太大,但还真不算太小,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位看门守院的老头,这位在鹿家做了一辈子的活儿,可是元老。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小小的浴室水雾飘飘,弥漫之中,鹿元元穿好了衣裙,擦拭着滴水的长发,一边走出去。在这热水里还真不能泡太久,心跳隐隐的加速,吓得她赶紧就撤了。这身体啊,大概真是做了孽,得一些连她这天外来客都弄不懂的病。若不是她这忽然来了,占据了这幅小身板,鹿元元这个人早就跟各位撒由拿拉了!虽是年纪没多大,但经历过的,却是可比许多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还要丰富多彩。擦拭着头发往回走,正好碰到从小厅里出来,换好了衣服去厨房准备做晚饭的阿罗。“我要吃凉皮。”她一看阿罗,就弯起眉眼一笑,顺便说出自己的要求。“吃个屁!”她的笑嘻嘻可没得着阿罗什么好脸色,凉皮?上回就因为她要吃这玩意儿,她和乔小胖累死累活折腾了大半天,搞得浑身上下水面泥泞。她可倒好,指挥完就去睡觉了,醒来了之后还边吃边说凉皮蒸的差火候。给他们俩加油打气的再接再厉,他们俩差点儿就信了!被训斥,鹿元元也不甚在意,继续擦着头发往回走,反正是总能吃的上晚饭的。路过小厅,她晃晃悠悠的走向一个燃着烛火的房间,门是半开着的,一眼就能看得到里头门后摆放着两个齐腰高的石头墩子。这石头墩子是中空的,里面是水。这种布置是有原因的,因为这是一间书房,左右两侧都是书架,左侧的书架满满当当,右侧的书架也已经摆满了上半部分。看起来,填满下半部分,也用不了多久。此时,书案后,乔小胖坐在那儿正在奋笔疾书。他在书写的是一张张黄色的较硬的纸,旁边还有一摞,没有装订。这颜色,与两侧书架上摆满的书册颜色是一样的,若再拿起来看就会发现,这些全部都是人工装订的。手法可称细致,所有装订好的书册都做了防潮防虫的处理,瞧得出有多用心。走过去,鹿元元拿起放在旁边已经写好的纸张,“我今天忘了的事儿哈,得瞧瞧,都干了些什么伟业。”“你被狗吓犯病了,大出风头的是我。”乔小胖叫她别想的那么美,她能做什么伟业。“你这种人若是在庙堂当职,可不敢叫你耍笔杆子。完全由自己喜好所书写人物,偏见极重,和人家吵架,我怎么就不信你会以理服人呢?瞧瞧这上头都写了些啥,可把你表现的深明大义,顾全大局,脏话都是人家说的,你文明的都能称标兵了。”鹿元元评判道。纵观乔小胖所写这些,书房里密密麻麻手工装订的,其实都是她。她前些年犯病忘事的频率高,那时小心脏禁不起吓,这心率说飙就飙。于是乎,乔小胖就每晚都将白日所发生之事记录下来,即便是鹿元元忘了,来这儿一找一看,就知道自己都忘了些啥。他本就文笔不错,字写得也好,又特别喜欢书写,这活儿他干的不亦乐乎。甚至扬言,届时要将鹿元元这些事迹全部编撰好,凭她这世间难找的怪病,再加上他化腐朽为神奇的文笔,流传千古不成问题。“这就是事实,我的笔,听我的。”乔小胖可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大部分尊重事实,但,所有出现过的人物,完全凭借他的喜好来揣度描写善恶。作为执笔人,他有这个权利啊。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辫子,他胖乎乎的,一直都做丫头的打扮,穿裙子梳女发,连嗓音,都偏女声。“好吧,你的史书你说了算,别把我给妖魔化了,我是病人,很可怜的。”可别这书真成了什么流传千古的奇书,她也被人视为妖怪了。乔小胖上下的那么扫视了她一圈儿,“确实可怜。”遇着事情了,两眼一闭万事不管,都是他和阿罗收拾烂摊子,她是挺‘可怜’的。甭管他说的是不是反话,鹿元元都全盘接受了,继续拿起他写完的那些纸看。因为今日犯病,睡着之前发生的事儿都忘了,乔小胖将她忘记的那一段写的十分仔细。如何去杨老二那儿给鉴货,期间过程,以及此次的工钱,都十分清晰的记录下来。他们在一块时间久了,她犯病之后忘记的事儿,会有多长时间,他都清楚。这即是天长日久在一起生成的默契,根本不用去询问,心里都明白。他们三个的日子可称清苦了吧,最起码,在鹿元元看来是清苦的。再加上看门守院的许伯,他们四个人,平日的吃喝拉撒是足够的,还有一些积攒的小钱,若说最值钱的,也就是这宅子了。当然了,若说他们家有没有巨多的钱?有啊,怎么没有!那远远的帝都,每半年都来一次,给她送钱啊。钱可真不少,作为一个为国而死的忠烈遗孤,得到那些钱也是应该的。不过,乔小胖却是不让她动,分毫都不能动。他看到了那些钱,就跟瞧见仇人似的。又说真他娘了用了他卫家的钱,肯定下一刻就得叫她鹿元元去给卖命。卫家的人有多险恶?那真是他们这些蝼蚁估测不出的,那就没有好东西,猪狗不如。阿罗也不赞成用这些钱,两票对一票,鹿元元败北,所以那些钱就归他们俩处置了。在这宅子的库房里挖了个不太大的地窖,每半年送来钱的时候,他们俩就把钱都埋到了地窖里。又担心鹿元元会偷偷的去拿,就在地窖上头摞了上百个大砖头。若说砖头大也不大,但一只手难拿起,非得两手齐用不可。只是这么点儿小小的阻挡,他们俩就放心了。为啥?因为但凡给鹿元元个搬运砖头的机会,待得她把这些砖头都挪走,非得累的心跳加速又犯病。她一犯病,立马倒头就睡,待得醒了,早就把之前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上回就说,他那些沉香啊,不好好处理一下,非得赔死。看,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到底是被污染了,全折了。”看今天发生的事,鹿元元嗤了一声,为自己的英明极为骄傲。乔小胖奋笔疾书,着重笔墨在他与那酒馆老板娘吵架上,就如鹿元元所说,他把自己刻画的可是非常高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鹿元元放下纸,又歪头去看乔小胖。他这忙活的,真是连洗把脸都没来得及,他身上这汗味儿,渗着一股消散不掉的药味儿。她这鼻子啊,属鹿家遗传,若不是真有点儿这本领,鹿家缘何为皇家效力?但也正因为为皇家效力,才遭了大难。

  003 一不孕一不育

   晚饭齐了,有鱼有菜,算得上丰盛。鱼是酸汤,那味儿,可说的上是极冲了,不爱这口的,真吃不了。和寻常的酸汤鱼那可是差得远了,阿罗做的,可说是酸中极品。起初鹿元元真是吃不下,但吃着吃着,就成习惯了似得,现如今觉着贼好吃。不过,就是吃的时候有个坏处,她得把鼻子堵上。呼吸和吃饭这两项重任都落在嘴上,就显得有点儿忙碌。坐在她旁边,只听她呼噜呼噜的声儿了。这不堵着鼻子没办法,这鼻子分辨各种气味儿太过强悍,阿罗煮酸汤的材料是腌制品。普通人可能闻着稍稍有一点点味道,到了她这鼻子里,那就是直冲颅顶,掀翻天灵盖的程度。“每每看到你这样,我这筷子就下不去了,怀疑这里有毒。”乔小胖洗干净了过来用饭,一看鹿元元堵着鼻子的样子,他就不由叹道。“你不吃正好,都归我了。”鹿元元鼻子堵着,用嘴呼吸还得吃饭还得说话,瞧她也是真忙碌。“那岂不是便宜了你?你不如去和许伯吃清蒸鱼,何苦这般折磨自己。”说是这么说,乔小胖坐下了,胖手拿着筷子,那速度也不遑多让。“我好歹也是肃王未婚妻,是王妃,怎么能和老人家抢饭吃?”往嘴里扒饭,跟战斗似得。倒也不是着急,主要是得快些,乔小胖下筷子才狠呢。筷子在他手里不是筷子,那是五齿钉耙,一下子捞走半盆菜不是吹的。“还王妃?我今日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乔小胖怪声,讽刺十足。“我这不就顺着你说嘛!我顺着你说你讽刺,我不顺着你说你又讽刺?还叫不叫人活了。把鱼头放下!”眼疾手快的从他筷子上把鱼头给夺走了。乔小胖骂脏话,盯着她已经朝着鱼头上嘴了,他也没办法了,抢不回来了。“你今日本就不该说这话,都过去那么久了,八成连府衙的府尹都忘了这事儿了。你又偏偏提起,就不怕好事之人真琢磨起来?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阿罗开口,说的是今日乔小胖宣扬鹿元元是肃王未婚妻这事儿。他们都不想和皇家扯上什么关系,因为一旦和他们扯上,没好事。他们的家人就是个活生生的惨痛例子,为皇家做事,行暗地里见不得人的险事。可最后呢?落得个尽死的下场。都以为和皇家有牵连多风光,风光个屁。皇家要你奉献生命的时候,连个退路都没有。“老子又没撒谎。再说,若是没有那些官兵跟着掺和,我至于拿这个威胁他们吗?呸,明明沾上就倒霉,还得拿他们撑腰,想想就恶心,不吃了。”筷子一放,乔小胖那满脸的肉都在抽筋。他是真恨卫家。鹿元元不吱声,照常的吃。他们俩这样吵,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真来兴致了,一天吵个七八回!不过,有一点他们俩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认为皇家不可信。很多年前的那件事,他们所有的家人都死了的那件事,他们俩一致认为,就是皇家的人下的手。、他们想将某些敌对势力一网打尽,但自己人还没撤出来。可是他们等不了了,就动手了。结果,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就都死了。其中,就包括鹿元元的父母兄长,还有阿罗的父亲以及乔小胖的父母。他们俩的父母是鹿元元父亲的手下,又拜了把子的,情同手足。说起来,这也算是应了誓言吧,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最终可不就同日死了嘛。现如今,他们是相依为命,这两个人其实一直都在查当年的事。可是,哪又有那种路子,真能去查个清楚。吃饱了,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鹿元元准备撤了。乔小胖转眼看她,别瞧他胖胖的,可是丝毫不见憨厚之色。“别把那什么指婚的事儿当成真的,有好事,人家能给你?那肃王不育,根本就不行,算个屁的男人。”他那两只眼睛跟探照灯似得,透着掩不住的凶恶。鹿元元还没吱声的,就听阿罗说,“她也至今天葵未至。”“那又如何?男人不中用,那就是无用。女人生不了孩子,又不代表不能用。”乔小胖双臂环胸,跟说绕口令似得。鹿元元立即朝他竖起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扬了扬下颌,意见被认同,乔小胖颇为受用。阿罗缓缓转头看鹿元元,“理是这么个理,只是,咱们自是不能被他人挑了错处。谨慎行事,有时的确比恣意妄为要长久的多。”“就城里这么些货,哪个她能看上眼?你这心操的没边儿。”乔小胖轻哼了一声,真想试试能不能用,也得寻个人中龙凤吧,怎么也得比得过那肃王才是。尽管,他们谁都不知道肃王长啥样。眼见他们俩又要掐上,鹿元元立即遁了,出了门,把堵住鼻孔的布扯出来,呼吸了新鲜空气,这才觉得舒坦些。这西南气候湿润,四季温差也不太大。鹿家会在这里落脚,全是因为这气候。不为别的,就这般敏感的鼻子,还真是难伺候的紧。她看过家中珍藏的那些旧日手记,家中长辈所书。鼻子敏感,是为遗传,每一辈,都得有一个或是两个遗传的。这若是在一个四季分明,温差变化也极大的地方待着,对这鼻子那可是真不友好。往自己的房间走,正好碰见了也用完晚饭将餐具送到厨房的许伯。打了个招呼,她就懒洋洋的走了。她的房间,是这鹿宅最大的了,阿罗的住处紧挨着她,倒是乔小胖离得远一些。别看他们俩平日里似乎对她也不怎么客气,该怼的时候怼,并不怎么相让。但事实上,他们始终秉持着父辈的思想,还是觉着她是个大小姐。走路慢悠悠,做事慢悠悠,除了刚刚吃饭那么快之外,她做什么都慢。瞧着是极为悠然恣意,不急不忙,实际是不能不慢。一旦快起来,调动起心跳来,那可不是好玩儿的。除了这病之外,这身体小时候被伤过,据说当时给她治病的也是帝都来的那一路的人。就是由那位判定,这副小身板伤的太重,保住了性命也是不能生育。正是因为给她治病的人有来头,这事儿才使得上头都知道了。鹿家人都死了,皇家为表仁义,给她指了婚。因为,正好皇上有个儿子也不能生育,具体原因不知,只是有这么个传说。一个不孕一个不育,在外听来,那是多般配呀。可是他们就不想想,这样两个人真结婚了有何意义?凑成一对儿,整日大眼瞪小眼,就等着对方谁先死,然后给对方送终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别说乔小胖和阿罗阴谋论这事儿,连鹿元元都觉着扯淡,表仁义也不是这么表的,送个勋章整面锦旗也比这强。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连拒绝都不行,只得接了。倒是有时不由暗想,那肃王早早死了,这事儿也就黄了!或是,那位‘不行’的肃王也偶尔‘举’一下,直接跟他爹拒了这事儿,双双得安宁。不过,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啥动静,叫人疑惑,是不是他们皇家把这茬儿都给忘了。

  004 天下无双鼻

   若说他们三人以何生存,用什么赚钱,那必然是鹿元元的鼻子。城中有几位生意人,每次上货倒货,必然会请阮泱泱过去。那杨老二便是做药材生意的,次次货物多,成手的帮手也不够,于是乎就请鹿元元过去,专门帮忙鉴货。还有做香料生意的,以及城中某个莺馆的鸨母也会请她过去专门给手底下的姑娘开会。其中,最大方的要属莺馆的鸨母,她自称和鹿元元的爹有一腿儿。每回见面,她都得磨叨磨叨这事儿,鹿元元觉着,她跟自己说这些事儿好像不太合适。她似乎就忘了,她也不是她爹一个人生出来的,还得有娘吧。她得尊重一下她娘才是。不过,鸨母大方啊,给的钱多,也不会讨价还价要她给打折什么的。所以,她磨叨就磨叨吧,她听听也就算了。这不,今日又得去莺馆,又到了每月给莺花女们开会的时间了。开的什么会呢?就是所谓的一次从身体到精神层面的大总结。首先是莺花女们要检查身体,结果都是要向官府报备的,得了病的,治好之前就不能上工。整个城里,如此正规的莺馆只有两家,剩下的就是在小南门那边较为集中,属于走暗门那一路子的。官府偶尔的去查一回,他们可有经验了,有专门负责通风报信的。一旦官府的来了,立即从后门就跑,莺花女和客人一并跑,待得官兵冲进去了,只剩下一地裤衩儿了!所以说,有钱没钱的,还是得来这种正规的地方快活。姑娘美不美的另说,首先安全有保证。再者,莺馆的姑娘们也是很有才的,吹拉弹唱,各个都有一项绝技在手。别说男人,就连鹿元元每次来,都有一种恨不得生成个男人的感叹。这世道,不公平,处处都是对男人的优待,剥削的都是女人。来到了莺馆,阿罗和乔小胖照常的陪着她,其实无论她去哪儿,他们俩都跟着,从不会单独放她一个人出去。谁知道放她出去会发生什么?她若是在哪儿犯病了,两眼一闭就睡,被人给抬走卖了,他们俩可到哪儿去找?戴着阿罗缝制的特别厚的口罩,掩住了鼻子和嘴巴,其实主要是掩住鼻子。这莺馆啊,是真香,四处都香,可说是香料洒满各处,谁进来都得染一身香出去。鹿元元倒是也觉着好闻,可对于她来说,好闻又得分量。量太大,那就跟慢性自杀没啥区别。“丫头,过来。”鸨母在二楼探出头来,招手要她上去。别看上了年纪,但真真是风韵犹存。“姨娘。”隔着大口罩,鹿元元应了一声,旁边阿罗忍不住翻白眼儿,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乔小胖倒是乐,他就想,若是鹿伯伯和伯母在泉下有知,会不会打起来。鹿元元这么一叫,倒是把二楼的鸨母叫乐了,扭着腰肢,走到楼梯口那儿迎她。这就叫做有收入先付出,人家从来不在钱上抠抠搜搜,她动动嘴皮子叫人高兴怎么了?一切,都是为了生活。上了二楼,任由鸨母拉着她的手,往其中一个房间走去。隔壁正在排队进行体检呢,给检查的是在官府那儿有关系的一个二百五郎中,色兮兮的。家中有个母老虎,他也不敢来这种地方消费,可不就借着办公事的时间占占小便宜之类的。每回都能听到有姑娘骂他,大家似乎都习惯成自然了。鹿元元要做的是,用鼻子来给姑娘们‘诊病’,主要是信不过隔壁那二百五郎中。有些病啊,一旦得上了,那味儿就遮不住。普通人闻不出来,但鹿元元能啊。而且,还能用她鼻子来鉴香,各个姑娘身上都用香,自体又有些气味儿。这香用得好,那闻着可是神魂颠倒,用得不好,乍闻是香,再闻就呛了。香料档次有别,用鹿元元的鼻子最能直接分辨出高低来,所以,城里做香料生意的也是次次倒货都请她过去。在房间里坐定,面前是一个长条窄桌,窄桌外侧还是一把椅子。鸨母先把今日酬劳拿了出来,如往常一样,都要比最初说好的价钱多一些。就是因为如此大方干脆,鹿元元也对她颇有好感。“先吃些果子点心,姑娘马上就过来。”给了钱,鸨母就走了。别看四十几岁的年纪了,可是那风韵,还真是年轻姑娘们没有的。鹿元元戴着大口罩乖乖的点头,看着鸨母出去了,乔小胖抓了个果子便开吃。点头归点头,但还是没吃,主要是想用口罩多掩一会儿,这莺馆的味儿太重了。阿罗站在另一侧,也不动,她身形不止苗条,而且线条尤为好,甚至隔着衣衫,都瞧得出力量感来。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做苦活做的,但实际上,她可是个练家子。师出有门,可不是什么没名没姓之徒。听得隔壁又有姑娘骂那郎中,就知道必是那二百五占人家便宜,被骂了,也不听他反驳。正因为如此,这里的姑娘都成了习惯似得,除了骂他之外,懒得跟他计较。很快的,有从隔壁检查完的姑娘过来了,扭着身条,这会儿不是上工的时辰,也没妆扮,素面朝天,甭管长得多漂亮,脸上都是有些憔悴的。都是熟人了,见鹿元元他们三人也不觉如何,径直的坐在窄桌对面,就把双臂伸了过去。鹿元元摘下那大口罩,脸上皆是笑,唇红齿白,甜腻又有点儿懒洋洋的无赖相。一看她笑,那姑娘都忍不住乐了,“快闻。整日被臭男人占便宜,还得被你这小丫头占便宜。”言语间自有一股娇嗔,听得鹿元元都觉着耳朵一酥。“姐姐别急呀,我不爱闻这楼里的味儿,姐姐身上的香却是好闻。”抓着姑娘的手臂,她笑嘻嘻的说,可招人听了。姑娘果然是被哄得笑不可抑,乔小胖在旁边边吃边撇嘴。为了挣钱呀,真是不容易!“姐姐,您近来熏衣熏首饰的香有点儿意思,添了麝香。有道是香缨麝带缝金缕,琼花玉胜缀珠辉。真适合姐姐,好香。”鹿元元赞叹不已,她那小表情,还有语气,真切的寻不出丝毫的假来。被她一夸,姑娘可不高兴的很,“就你会说话。”这里的姑娘生病的少,主要是,鸨母就是做这个买卖的,人家有自己的秘方。每日接客,什么人都有,人家自有保证姑娘不会染病的秘药。每月来一回大检查,这还不是为了应付官府嘛。纵观鹿元元接这买卖这么久,也只是闻出了一个姑娘染了病。这姑娘走了,乔小胖就低头看鹿元元,“你非要见一个姑娘就给人作一句诗吗?有这才华,与我探讨探讨如何?”鹿元元是典型的为了赚钱什么鬼话都说得出的那种人,真要让她和他讨论讨论风雅,她就一个屁都不放。乔小胖认为她就是害怕在他跟前露怯,她这点儿墨水糊弄糊弄莺馆里的姑娘还行。鹿元元只是瞅着他一笑,也不回应。她在这儿夸人能赚钱啊,和乔小胖浪费口水又没钱。下一个姑娘进来了,还是熟人,鹿元元照常的和人家甜言蜜语,哄得人家甜笑不止。一切顺利进行,忽然间,猛然听得后窗外的后院里传来砰砰咚咚的声音,像是院墙被人拆了似得那么大动静。

  005 突发情况

   这动静大,可不止耳聪目明的阿罗听到了,鹿元元以及她对面的姑娘都听到了。姑娘眉头一皱,尽显不耐烦,“八成又是白日里做活的那些家伙,总是这样,明知我们白日里休息,偏偏叮叮当当的弄出些声响来。就是要我们掀开窗子骂他们,一身贱皮贱肉。”姑娘们心情不好,可不就是因为影响了睡眠。夜里的买卖,白日里正是休息之时。非得每月搞这么一回,再好的脾气也不耐烦。鹿元元等人不吱声,只是听面前的姑娘抱怨,又接连听后院传来几声砰砰咚咚,之后就是大喊的人声。一听这叫唤的动静,用脚趾头也判断得出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不是白日里有人在做活儿。扭头,鹿元元看了一眼阿罗,发现她也正在仔细聆听。她耳力好,能够听得更远。蓦地,阿罗转过脸来,和鹿元元对视,她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尽管没说话,但也明白了,是真出事儿了。坐在前头的姑娘也起身走出去,是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儿,门一打开,便听得很多很多的脚步上楼的声音。这可绝对不是三五个,几十都有了。站起身,拿回大口罩戴在脸上,鹿元元便被阿罗和乔小胖扯到身后去了。他们俩站在前头,面对着房门的方向,尽管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但还是第一时间把她给护住了。敞开的门口,很快就出现了一行人,这一行人穿着极其普通的劲装,但那步履举止可决非常人。速度非常之快,从门口路过,顺势叫在外面走廊里排队的姑娘们站好了,不许走动。姑娘们什么人没见过,这样的人,尽管穿着普通,可摆明了是官家人。所谓民不与官斗,再不乐意也都乖乖站好了。他们来的可算是好生凑巧,正好赶上莺馆里集体体检,姑娘们都在这儿了,可是省了他们搜人的劲儿。将这二楼接连三个房间及走廊都给控制住了,之后就听到了鸨母的声音,她显然也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正在好声好气的向官爷询问。不过,没人搭理她,只是凶神恶煞的守在外面,那一双双眼睛,跟匕首也是没什么区别了。鹿元元站在阿罗和乔小胖身后,微微探头顺着缝隙往外看,鬼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几年来每个月都来这莺馆,可都没遇上这种情况。心里暗想是不是鸨母得罪人了,一切都按着官府的规矩办事,还惹来了这种麻烦。下一刻,便听得有人问鸨母是不是这里的主人。鸨母应了是,之后就被控制住了。一下子,外面的姑娘们都惊慌了起来,鸨母也是大声的喊冤枉,又问缘由,她一良民,可不接受这种毫无道理的抓捕。然而,没人给她解释,就那么给押走了。门开着,鸨母的喊声也大,鹿元元听得真切。“没事,你别害怕,没我们什么事儿。”阿罗微微回头安抚鹿元元,怕她犯病。“我知道,咱们本来也不是这莺馆的人。”鹿元元应声,看来还是这莺馆犯事了。之后,外头开始有人盘问那些姑娘,这屋子里也有人进来了。进来的是个年岁不大的男人,一身普通灰色的劲装,样貌也是极其平凡,在街上遇到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他进来了,先是分别看了看阿罗和乔小胖,又注意到他们俩身后还有个人,眼睛也几不可微的眯了一下。“你们也是这里的妓女?”他问。乔小胖脸上的肉一横,“眼睛睁开了再说话,你哪知眼睛看我们像妓女?”好歹他们称呼这些姑娘都说莺花女,对她们极其尊重。这厮张嘴就妓女,什么东西?“看你这模样,的确做不成妓女。”嘿,哪知这人嘴也毒着呢,攻击乔小胖的身材长相。“这可是我们家最有文化的人,瞧不起谁呢你?”被挡在后头的鹿元元开口,可把她气坏了,怎么说乔小胖呢!阿罗稍稍回头看了她一眼,警告她闭嘴,随后上前一步,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来。展开,请那男人看,“我家小妹是郎中,精通药性,这是官府的文鉴。”那男人接过来,往上面一看,果然有官府的印鉴。鹿元元站在后头往前瞟,那文鉴是杨老二给弄来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私刻了个萝卜章自己捣鼓的。反正,他做的是药材买卖,的确是需要这玩意儿,她总给鉴货,他就给她弄了个文鉴,真倒霉碰上了官府来查,也能应对。那男人看完了文鉴,又还给了阿罗,“有大胆窃贼潜入军营偷走了重要信件,一路追踪,都表明这窃贼进入了这里。所以,在抓到这窃贼之前,几位姑娘不得离开。”“窃贼?这里都是女人,大人认为,哪个能做窃贼?”乔小胖哼了一声,只怕这些人完成不了任务,要随便抓人充数了。“也难保窃贼不会乔装成女子?亦或是,这窃贼本来就是个女子。”他淡淡道,说的还真挺有道理,一时让人无话可说。乔小胖还想说什么,阿罗看了他一眼叫他闭嘴。都想得出他下一句要说啥,又要把那肃王搬出来。他们三人本来便不是窃贼,身正不怕影子斜,任他们查呗。最后那男人叫他们三人待在这房间不许出去,若不听话,迈出了这个门,会发生什么,别怪他没提醒。说完,他就出去了,门也没关,真真是笃定了他们不敢出去。乔小胖一肚子气,可还是听了阿罗的话,什么话都没说。“坐吧,等着他们调查完便是。”鹿元元分别扯着他们俩一条手臂,叫他们坐下。坐在稍靠近里侧的地方,大口罩掩着口鼻,刚刚那人也是没瞧见她这怪模样,否则肯定第一个就怀疑她身份。阿罗坐在那儿正好能看到门外,姑娘们在接受盘问,各自惊慌或是不乐意,但又没办法,还不是问什么答什么。她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过头来说,“怕他们一会儿要搜身啊。”搜身?鹿元元看向乔小胖,这若是搜身,瞧见了乔小胖的身体,他没问题也得被当成有问题啊。乔小胖也眉头一动,搜身他可不乐意,好歹他也一男人。再说,他下身……“先别急,真搜身,也不能那帮男人来搜吧。一会儿啊,把这两个手绢卷一下,当成月布,垫小胖裤子里。总不至于那么恶心,月布也要揭开看看吧。”鹿元元小声说,一边从自己怀里掏出两个手绢来。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布料,就是棉质的,倒是和月布的材料相差无几。阿罗闻言,点了点头,“说的是。”乔小胖不太乐意,但,相比被人发现自己的下身……,也可行。把手绢卷了卷,之后塞到了乔小胖手里,让他寻机会放自己裤子里。反正他就是个丫头打扮,衣服什么的,从里到外没问题。他们准备的好,再说自己本就没问题,那就更为镇定了。不过,有些事情,还真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想。也由此可见,他们一直都生活的太平静了,不曾见过外面的风高浪急。

  006 一并关押

   三个人待在屋子里,不得出去半步。外面,审问还在进行,是那种把祖宗三代以上都要挖出来的审问。其中,更重要的是询问这些姑娘们之间认识多久,可说出对方什么什么事件,显然这就是在辨别他们所认为的那个逃进这里的窃贼,有没有扮成莺花女。姑娘们娇滴滴,可那些审问的人却是极不懂怜香惜玉,那呵斥的语气,严重怀疑他们心情不好,会不会下一刻就动刀子。在屋子里都听得到,外面姑娘多,二三十个呢,一时半会儿的,也轮不到他们。都不吱声,只是仔细的听外面的审问情况,摸清楚了他们问问题的规律,各自也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一会儿该如何回答。大口罩捂着嘴和鼻子,鹿元元露在外的眼睛看着有点儿迷蒙,好像困了似得。倒也不是她困了,而是心态过于平和,自然而然的,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甲就都跟着慢了下来。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再练。就是要这小心脏坚强些,不要动不动的就加速。若说练,那这里头就深了,除却那种剧烈运动之外,无所不用其极。当然了,练得再深,这世上还是有诸多的意外发生。就譬如那日忽然撞见了流浪狗,愣往身上扑,她练得再勤奋不是也没招儿。“被问完的也没叫离开,依我看,只问了一轮还没完。”乔小胖小声嘟囔道。“唉,民无法与官斗,想撒尿都得憋着。”鹿元元缩着腿,踩着椅子的脚蹬,身体弯下去,两臂撑着膝盖。她那造型,就跟要在那椅子上发芽开花似得。“憋着吧,不能出屋。”乔小胖看她,几分幸灾乐祸似得,好像还想瞧瞧,她什么时候会尿裤子,那就更有意思了。眯起眼睛,鹿元元两手捧着脸,真跟一朵要睡着的花儿一样。蓦地,外面走廊里的审问停了,好像是有什么人从楼下上来了,步履匆匆。和外头的某个人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审问就停止了。审问停止,却并不代表他们放过了这里的人,门口的姑娘都被押了起来。见此,阿罗也有点儿坐不住了,听着外面的姑娘喊冤连天。下一刻,果然有人进来了。阿罗迅速的后退,那边乔小胖也站起身,扯着鹿元元,把她护到了自己和阿罗的中间。“你们这是做什么?”阿罗站在最前头,问道。“闭嘴。”进来的人可不解释那么多,呵斥阿罗闭嘴,便冲过来上手了。“我们自己走我们自己走,别上手别上手。”乔小胖在后头喊,两臂把鹿元元护住了,阿罗也在前头一只手反过去,摆明了就是坚决不要他们碰着她。“蒙着脸意欲为何?”他们说配合,那几个人倒是也没强硬的上手。只是那两个人护着鹿元元,不免就让她更引人注目。被夹在中间,鹿元元伸手把大口罩扯了下来,“这几日偶感风寒,我也怕过给了这里的姑娘,她们病了就不能上工了。”她这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再说,有文鉴证明她是郎中。一个郎中,会如此注重这些细节,也是应该的。“走。”她们没像外面的姑娘们那般挣扎推脱,很是配合,倒是也没太为难他们。三个人一个纵队,鹿元元被夹在中间,阿罗一手向后护着她,乔小胖在后头一手搭在她肩膀上,边走边小声的告诉她别害怕,担心她犯病。这出来了,才发现他们的人这么多,楼上楼下,全都是。那些姑娘已经被押走了,她们极其不乐意,又不明原因,从楼下往后门走,喊冤叫唤的,不绝于耳。三个人往楼下走,后头有两个人盯着他们。一路下了楼,便沿着后门出去,进了后院。这后院有住处,还有仓库柴房等等,眼下一间柴房已经被收拾出来,这些姑娘连带着他们三个都被赶进了柴房之中。进了柴房,灰尘飞舞,鹿元元不得不把大口罩再次戴上,这么多灰尘,她这鼻子可受不了。那些姑娘们喊冤骂娘,又有站在门口想冲出去,和那些人辩论。但是,那些人会和这些烟花之地的姑娘们说那么多吗?显然不会。阿罗和乔小胖护着鹿元元在柴房的边角处停下,将她塞到墙角,他们俩则在外侧。“看吧,不拿出个能撑腰的人物来,就是这种下场。”乔小胖小声嘀咕,若是早早的就把肃王抬出来,没准儿就放他们走了。“瞧不起人家,又借着人家名声为自己讨利。你何时能把这人给忘了,他和咱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小民,永远也不会有交集。”阿罗低声的叱道。乔小胖微微转头看她,“那是他们家欠咱们的。”两个人在小声的争论,鹿元元则站在后面的墙角,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正在瞄那些姑娘们。她的心态的确是不错,自从出事到现在,她心跳也根本就没任何的加速。即便是当下,她淡然自若,可比面对流浪狗时沉稳的多。她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三个,甚至包括那二百五郎中都被扔到这柴房来了,但是,鸨母不在。鸨母是第一个被带走的,刚刚他们从二楼下来,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她被带到哪儿去了?“你们俩也别吵了,如果他们真打算找个人顶罪的话,我想早就单独拎出去了,也不会把我们关在这儿。咱们没问题,总是能放了我们的。”鹿元元伸手扯了扯那两个还在小声辩论的人,他们俩总是这样,意见不统一,就会一直吵。俩人回头看她,盯着她那只露出来的眼睛,能看得出她并不觉得害怕,她不害怕就好。“你还指望这些人有人性?”乔小胖劝她别对这些披着官皮的人抱有幻想,他们都是一样的。“即便顶罪,也是寻个他们看不起的莺花女,我们是良民,有良民证的。”鹿元元摇头,那些官皮也不至于那么蠢吧。三个人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那些姑娘们生气,抱怨,喊冤,发脾气。种种种种,显而易见,姑娘们这会儿坏情绪已经堆积到了顶峰。靠着墙角,鹿元元是这里最淡定的一个了,她这个假郎中,相比较那个腿都在微微抖的二百五郎中来说,可是稳定的多。蓦地,这柴房的破窗户从外被撬开了一小块,动静不大,这里吵吵嚷嚷的姑娘们没听到,没注意,阿罗却是听见了。她转头看过去,就发现那被撬开的一块有双眼睛,正在往这里面看。后脊窜起一阵凉意,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可不怎么样。阿罗微微转过身,背对着窗子,再挡住鹿元元。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们这种粗暴又诡异的行径,让本就不信任官府不信任朝廷的阿罗和乔小胖更警惕。都说庙堂之高,与老百姓相距甚远,但实际上,他们就在身边。可光明,可正大,却又可残忍,可小人,可卑鄙,可无耻。

  007 僵尸小姑娘

   三个时辰过去了,天都黑了。柴房里也不给点灯笼,黑乎乎的。也不知哪个墙角还是房梁上悉悉索索的,鬼知道是老鼠还是其他脏东西。鹿元元已经坐在了地上,屁股底下是阿罗裙摆的一角,她怕脏。刚刚那二百五郎中憋不住了,站到了墙根去撒尿,黑乎乎的,乔小胖以最快的速度过去,对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二百五郎中一下子撞到了墙上,原本都尿到墙上去了,这一下子趴上去,蹭了自己一身。又因为疼,嗷嗷叫。乔小胖快速的溜回来,在那二百五郎中回头之前。姑娘们都累了,也都坐了下来。这一幕她们虽是没瞧清楚,但一个影子从眼前窜过去也不至于没看见。之后那郎中嗷嗷叫,她们就开始笑。乔小胖这属于趁机发泄不满,不过,也无伤大雅。踹了就踹了,那二百五郎中也活该。只有他憋不住了吗?这么长时间,是个正常人都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就他不能忍?惯得臭毛病。一大群姑娘在这儿呢,解裤子就尿,柴房也不大,那味儿……活该!阿罗始终注意着窗口破掉的那一块,每隔两刻钟,就会有一双眼睛在那里偷窥。那是一双让人觉着寒芒在背的眼睛,在往这柴房里看的时候,似乎能够穿透这里的每个人。但是,阿罗也不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岂会那么容易被刺激到。所以,在那双眼睛往这里看的时候,她也能做到异于寻常的镇定。“累了就睡一会儿。”阿罗抓着鹿元元的手,手指落在她的脉门上,主要是为了探测她的心跳,担心她会犯病。不同于忽然与流浪狗狭路相逢,鹿元元很镇定,并且瞧她那双眼睛,瞧着是有点儿困了似得。“饿了。”大口罩下,鹿元元小声嘟囔。“待得出去了,回去给你做凉皮吃。”阿罗说,同时握紧了她的手。“好。”眼睛弯起来,一听凉皮,肚子都开始叫了。蓦地,柴房的门忽然被从外打开。所有人都看过去,那些姑娘也开始吵着赶紧放了她们。不过,进来的人根本就是充耳不闻,抬手,分别在那些姑娘中一一点过,最后,又点了靠在墙角的阿罗等三人,“你们几个出来。”这出去……可不代表是好事,鹿元元分别和阿罗还有乔小胖对视了一眼,之后慢吞吞的起身。除却他们三个,还有另外四个姑娘。那四个姑娘起身,抱怨,又不免有点担忧害怕,但不得不听从。他们三人也跟在后头,照例的把鹿元元护在他们俩中间,一步一步,总算是离开了这狭窄又脏乱的柴房。夜空一如既往的高远,星辰稀疏,一点弯月,更像姑娘含羞带怯的眉。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鹿元元一只手被前面的阿罗抓着,跟随着前面的队伍,一步步,又走回了楼里。楼里可不似以前那般灯火通明,只有过道的壁灯点亮了,别处仍旧黑乎乎。身处此处,再往那黑暗的地方一看,就会让人生出一股心底发毛的感觉来,后颈上的汗毛也一根接着一根的竖了起来。这回没有上楼,就是在一楼。这一楼原本就是聚众喝酒,观赏姑娘们表演各种大型节目的地方。只点了几盏火烛,这偌大的天井,没有了往日该有的纸醉金迷,真有点儿瘆人。眼见着前面的姑娘们被一个一个的带走,显然这是要分开。阿罗紧了紧抓着鹿元元的手,后面乔小胖也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要镇定,若有事就大叫。”虽是觉着分开不妙,但他们这多人,当下若真拒绝,怕是会引起较大的冲突。“放心吧,你们俩也别太惊慌。知道吗,人若是紧张起来,身上的味儿都变了。”她进了楼就摘了大口罩,往那黑暗的地方瞧,一边呼吸。不说别的,最起码,这里还是以前那个味儿。由此可见,他们也并没有在这里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譬如动用武力,伤害他人。只是,没听到鸨母的声音,更别提见着她人影了。下一刻,他们三个果然被分开了。阿罗被一个人带走,之后是鹿元元,其后乔小胖。这回,还真是和上午不同了,没人抱怨,连那几个姑娘也一样。悄无声息的,任凭安排。鹿元元被带到了一个三面被屏风遮挡的雅座,平日里来这里玩儿的客人就是坐在这儿喝酒。之后,再从这儿往中央的舞台上看,每晚这里的姑娘们都有不同的节目。她们多才多艺,这职业可能是她们别无选择的选择,但为了生活,她们非常敬业。桌子上只有一支蜡烛,光线可说极其幽暗。她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抬眼就能看到舞台,刚刚把她带过来的人站在不远处。她的脸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眸子很亮,但又莫名的有着一股懒散,让人瞧着,会认为她有点儿心不在焉。或者,用更严重一些的语言的话,那可能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明白当下处于何处,她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太关心。两手撑着屁股底下的横榻,两条腿抬起来,晃一晃,晃一晃,看起来她好像在对抗困意。在对抗困意吗?当然不是,她想上厕所,她的膀胱有点儿要坚持不住了。不知道别人被带到哪里去了,她也听不到动静,若是阿罗的话,应该能够听得到,她的耳朵特别好用。在等了有一刻钟之后,终于,有人出现了。抬眼看过去,那人站的位置稍稍有些偏,她无法清楚的看到。但是,能感觉到那人在看她,那视线……让人有点儿不太舒服。她也尽力的往那儿看,眼睛睁大,那小脸儿怎么瞧着都有点儿憨憨的。诚如她刚刚带给他人的印象,对一切都不明所以。终于,那个在阴影里的人出来了,是个披着披风的姑娘。很瘦小,个子也不高,那披风将她整个裹住。看向她的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烛火的原因,她的眼睛,在略微有些深陷的眼眶中,是红色的。这姑娘白的瘦的跟个小僵尸似得,瞅着年龄也没多大,她盯着鹿元元,她的视线可说是让人非常不舒服。倒是鹿元元盯着她的眼睛看,想极力看清楚她眼珠子是不是红色的。异瞳,在这世界少见,毕竟她来到这世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其他人种呢。“姑娘芳名。”那个小僵尸姑娘开口了,声音也是气若游丝的。“我姓鹿,鹿元元。”回答,随着说话她就笑了,还在桌子底下翘腿呢,缓解膀胱的不适。“鹿?鹿兆兆是你什么人?”她接着问。“是我哥哥。”鹿兆兆的确是鹿元元的哥哥,但是……已经去世了。在多年前,那场和某些敌对分子的斗争中。也就是阿罗和乔小胖一直认为的,一切皆是皇室的舍弃,为了将那些敌对分子一网打尽,舍弃了自己人的性命。那僵尸小姑娘没有再询问什么,只是最后看了看鹿元元,微微转身,“让她去方便。”这话是对看守在那儿的人说的。鹿元元一直保持笑意,听她说完,她就站起了身,“多谢。”尽管不知那僵尸小姑娘是什么人,但显而易见,她眼睛非常毒。

  008 牢狱之灾

   因为小僵尸姑娘的命令,鹿元元被允许去方便。戴着大口罩,她从后院的茅房里出来,边走边挥舞双臂,尽量把沾染到的茅厕的味儿甩掉。嗯,别人可能闻不到,但是她能闻到。这就会迫使她很想去洗澡换衣服,有时候,洁癖不是心理症状,而是鼻子犯的错。直到又回了楼里,她才把口罩拿下来,她想尽量的让自己没那么显眼。毕竟,被单独从柴房里拎出来,不意味是好事。很有可能,他们把看起来有些可疑的家伙挑了出来。进了楼里,她转着眼睛寻找了一圈儿,但并没有寻到阿罗和乔小胖的踪迹。也不知他们俩被带到哪儿去了。刚刚那小僵尸姑娘问了她的名字,她又知道鹿兆兆。或许,她的嫌疑会大大减小,又或许,没准儿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如鹿元元所想,麻烦这个东西,是会下蛋的。从一个麻烦开始,可能还没解决,它就噗嗤下了个蛋,繁殖了另外一个麻烦。她坐回去没多久,就被带走了。从莺馆出来,街道通明,这条街其他玩乐的地方如旧,只有这里黑乎乎,关门闭户。这门口,就停着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着个人,是驾车的。“和我一起的那两个姑娘,一个叫阿罗,一个叫小胖。我被带走了,他们俩肯定会很担心。麻烦您一会儿转告他们我的去处,不然,他们俩可能会担心的闹出什么事情来。”这是要她上马车,她又能怎么办?打得过这些人吗?上马车之前,她回头跟那个把她送出来的人说,声音有点儿低,同样语气也带着点儿祈求。不过,她没得到任何的回答。上了马车,她就轻轻地叹了口气,来软的也不为所动,这帮披着官皮的家伙,还真难对付。她能够闻得到经过时,这帮人身上隐隐飘出来的杀伐之气。那是,手里头有人命,才有的味儿。不知道要被马车送到哪儿,但心里头猜测了下,最后在下车的时候,嗯,她的猜测是准确的,她被送到了官府的大牢。她要是也有那个可以蹦跶的体力,她绝对会像乔小胖那样大肆蹦跶咒骂起来,凭什么把她带到大牢里?可是她不能,一旦激动,心跳加速,她就会犯病。大牢门口,有人守着,她从马车上下来,人家就过来了。倒是也没把她捆起来,亦或是押着她,只是叫她走。好吧,这样已经很好了,他们若是十分粗鲁,她也没力气与之对抗。而且很明显,眼下守着这大牢的,不是青溪城的狱卒,和莺馆的是一伙人。莫不是,这帮人已经把这整座城都接管了?进了大牢,鹿元元有点儿呼吸困难,亦如所想,这里的味儿,实在是太难闻了。食物腐烂,动物腐烂,夹杂着人肉腐烂;排泄物,人的,动物的;霉变,灰尘。掺和在一起,又像是有人刻意搅拌过,让她不由得开始反胃。其他人可能只是觉着难闻,可她不一样。每个牢房里都有犯人,不过,都老老实实的。走过时,能感觉到他们在看自己,但也只是看而已。终于,她被送到了最深处的牢房,隔着铁栅栏,一眼便看到了鸨母。原来,她早早的就被带到这儿来了。牢门打开,鹿元元弯身走了进去,“姨娘。”“丫头,你怎么来了?”鸨母是坐在干草堆上的,她看起来是有些忧心的,但还坐得住,不至于方寸大乱,一看就是个经历过风雨的人。“我也不知道。”耸了耸肩膀,鹿元元朝着她走过去,之后也在干草上坐下。轻轻地呼吸,她本就饿,可不想吐出来。呼吸间,能闻到鸨母身上淡淡的香味儿,一点点栀子香,混合着一些她也不知道的香。“姨娘,你被带到这大牢,他们可说因由了?”小声的询问,鹿元元一边歪头看她。与这大牢里的味儿相比,鸨母身上的香可不更好闻,更能叫她翻涌的胃平静下来。鸨母摇头,“他们什么都没说,把我带到这儿,扔进牢房,就走了,一句话也不说。倒是连累了你这个丫头,本是帮我的忙,却惹了这无妄之灾。”鹿元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看守的人也不在这附近,静悄悄的,恶臭的,再就没啥了。鸨母也不说话了,她微微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没过多久,大牢里再次有了动静,又有人被押送进来,并且送到了这边的牢房。牢房里的两个人同时看过去,却发现这回被押送进来的人不是莺馆的,而是几个男人。他们可没鹿元元那么听话,双臂被反向缚住,由那些人押解,一直到这个牢房前。牢门打开,那几个男人一个一个的被扔进来。他们破口大骂,可见不是一般的愤怒。鹿元元往鸨母那边靠了靠,这帮人有没有搞错?可以把男人和女人关在同一个牢房里的吗?这青溪城的官府虽说不咋地,但这男女有别可是大方向,再愚蠢也做不出这种破事儿来。牢房的门重新被锁上,那几个人倒是没走,双手负后,就守在了牢门外。一共四个男人,穿着不同。他们进来后就尽情的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怒火,走来走去,伴随着牢房里的臭味儿,他们衣服上沾染的味儿也钻进了鹿元元的鼻子里。“那两个是酒楼的,一个人油烟味很重,应该是厨子。另一个鞋子上的酒味儿重,应当是弄洒了酒,可能是跑堂的。那个瘦瘦的一股烟味儿,烟馆的。那个大胖子,我见过,他是城里最有名的屠夫,最拿手的就是宰羊,堪称一绝。”鹿元元小声的说。鸨母转眼看她,随后就笑了,“你这鼻子,果真是无双,比你爹厉害。”“是吗?”鹿元元也弯起眉眼,坐在那儿故意缩成一团,像个糯米丸子。四个男人骂了一阵儿,外面什么反应都没有,最后,只是气喘吁吁的停了。这会儿,他们才看到角落里还有两个女人,那屠夫大胖子认出了鸨母,于是走过来问候。鸨母八面玲珑的人物,即便在此处,亦是稳得很。另外三个男人也围了过来,大家这七嘴八舌的一交流,原来各自的情况都差不多。酒楼,烟馆,肉铺,和莺馆一样,先是被人闯入,把他们控制住了。审问,关押,最后被送到了这儿来。他们在说话,鹿元元就缩在那儿看着他们。吐槽大会似得,各自说着各自的遭遇,又连带着骂一通外面的人。本不相识,莫名其妙的,此时此刻同仇敌忾。然而,这是结束吗?根本不是,很快的,又有人被押进来了。一拨一拨的,这腐烂恶臭的牢房,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就填满了一半。嘈杂无比,都在抱怨,夹杂着脏话。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上了年纪的胡子一把长。年纪小的十五六岁,少年懵懂,完全不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各种各样的人,职业也大不相同,三教九流,什么都有。鹿元元缩在那儿,单手托着脸,眼睛在这些人身上转来转去。她看着也如同那少年似得懵懵懂懂,可是,她心里却升起了个疑问来。因为,刚刚进来的某个书生,眼下距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坐着,他身上的味儿,和鸨母身上的好像。只是,他没有栀子香,只有那种说不名字的香。可是,那书生进来,不曾与鸨母说话,鸨母,也好似不认识他。

  009 巧克力味儿的男人

   后半夜了,不失所望,这偌大的牢房已经满了。别的牢房如常,而这些人,全部关押在了同一个牢房里。人太多了,鹿元元和鸨母就待在这角落里,自从人多了起来,鸨母也沉默了。被关进来的人,大部分在说话,讲述自己的遭遇,还有骂人。但有的,则不言不语,似乎也知道,说多少话也无用。抱着膝盖,脑袋歪在手臂上,鹿元元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下。但他们太吵了,人多起来,气味儿也是足够的呛人。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味儿,掺杂着衣料上沾染的味儿,众多的人混合在一起。若是别人评价,可能就是难闻。可在她的鼻子里,可不只是用难闻就能描述出来的。她能够分辨的出这混搅在一起的气味儿都来自什么,譬如,狐臭,汗液的味儿,有些人脚臭的用鞋子都遮挡不住。不能去认真分辨,因为一旦分辨起来,那就会越来越觉着恶心。饿,恶心,疲累,困倦。将脸埋在臂弯里,她准备再睡一下下。把这么多人毫无原由的带到这儿关押起来,最迟明早,会给出个结果来吧。迷迷糊糊,那些人的声音一如既往,难闻的味儿也时断时续的往鼻子里钻。何为跗骨之蛆?这些味儿就是跗骨之蛆。半晕乎,半清明之间,一股甜甜的味儿钻进鼻子里。这甜,是真甜,虽是混杂着这里难闻的味儿,但这股甜味儿,完完全全就是一枝独秀。鹿元元眼睛还闭着,嘴角便先弯了起来,如同所有普通人一样,闻到她喜欢的味儿,她会开心。呼吸,这甜味儿还在继续往鼻子里钻,而且,鹿元元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巧克力的味儿啊。奶油巧克力,甜,润,丝滑。从鼻子里钻进来,她就恍若又吃到了一样,口水分泌出来,继而吞咽,那奶油巧克力也进了肚子。天啊,她有多久没见过巧克力了?那根本就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又吞咽了两下,她眼睛缓缓睁开,眼珠子都湿润了,她好想吃巧克力呀!本以为是半睡半醒间的幻觉,她睁开眼睛了,确认自己脑子清醒了。又吸鼻子,巧克力味儿还在。眼睛睁大,她霍的坐直,边吸气边转眼睛看周边,都是人。左侧还是鸨母,前头围着的是那些个同样被抓来的男人,猛地扭头往右,相距一米开外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男人。微微探头,鹿元元又吸了吸,没错,就是这边儿。相距一米而已,地上除了干草灰尘,便什么都没有了。那么,这奶油巧克力味儿,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身体一动,手脚并用,鹿元元如同一只猎豹,一点点的朝着那个男人爬了过去。对于她来说,一切都以鼻子为主,至于那个男人长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眼睛即便是看到了,也自动的过滤了。她往那边爬,那个沉默的男人当然发觉了。他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珠浮起一丝惊诧,之后,缓缓的,缓缓地,后仰。终于,鹿元元爬到他身边了,她盯着他看,但实际上他什么模样都没入眼。因为距离近了,那股奶油巧克力味儿更浓了。这味儿,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即便是他真的在衣服里藏了一块巧克力,味儿也绝对不会这么浓。这味儿,是从他皮肉里散发出来的。“姑娘?”阎青臣开口,在他看来,这个漂亮的姑娘,口水要流出来了。“你身上的味儿好甜啊!我从来都不知道,有人的体味会像奶油巧克力。”她眼睛动了动,随后就在他旁边坐下了。她好饿,这里的空气也分外糟糕。可是,这会儿,这些糟糕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阎青臣往旁边挪了挪,与鹿元元拉开些距离。“姑娘,你在说什么?”这个姑娘,似乎……脑子……“人的体味,大部分都来自吃的食物。我无法判断,一个奶油巧克力味儿的人,平时都吃什么。你介意,说说吗?”如果真的有偏方,她就要阿罗也把自己改造成奶油巧克力味儿的,那样她就能每天都抱着她闻了。阎青臣想了想,清隽的脸庞闪过疑惑,她是不是在夸他……很香?等着他回答呢,鹿元元也始终弯着眉眼,她不只是想知道,而是坐在这儿闻着奶油巧克力味儿,好开心呀!就在这时,这间牢房里又被送来了新人,人本就多,或坐或站,满满当当。又送进来了一些,眼看着这里要装不下了。“元元。”有人喊她,声音还挺大。鹿元元立即抬头看过去,顺着坐着的人让出来的空隙,她看到了阿罗和乔小胖。牢房幽暗,不过,并不影响他们俩寻到她。进来之后,便如跋山涉水一般,从人群里朝着鹿元元这边挤了过来。朝着他们俩挥手,乔小胖凭借一身肉,在人群中一往无前。有被他踩到的嗷嗷叫,他也根本不理。俩人很快的冲到了她身边,“你没事吧?”两只手都被抓住,他们俩的确是担心坏了。这么多年,他们可从未分开过。“我没事。阿罗,小胖,他好好闻啊!他身上有巧克力的味道,我本来饿的疲乏的都不行了,结果闻到他身上的巧克力味儿,我瞬间就加满血了。好神奇,这世上居然会有巧克力味儿的人。”她也兴奋,第一时间和他们俩分享。阿罗和乔小胖同时去看阎青臣,正好他因为这两个人的到来在往另一侧挪,想避开。乔小胖可不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的动作,尽管这年轻的男人和许多普通人都不一样,寒枝料峭,气质独特。但是,这些东西,在乔小胖这里连个屁都不如。他身体一转,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阎青臣的另一侧,运用硕大的体格,将他又挤了回去,并且让他距离鹿元元更近。“接着闻。不过,你控制着点儿,别太激动了再犯病。”乔小胖说,一边吸了吸鼻子。除了这牢房里的臭味儿,他是什么都没闻着。什么巧克力?他们根本不知道巧克力是啥。但摆明了鹿元元喜欢,喜欢就闻呐,哪儿那么多废话。阿罗也在阎青臣的腿前盘膝坐了下来,她淡淡的看着阎青臣,凭借她的眼力,她不觉着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是个普通平民。但无所谓,在这个牢房里,大家都一样。鹿元元弯着眉眼,朝着阎青臣身边又挪了挪,三面夹击拥堵,他想走都走不了。脸朝着他,呼吸,每次呼吸都是奶油巧克力。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这是她头一回这么开心。瞧她都要笑出声音来了,乔小胖皱着眉头,又仔细看了看阎青臣,吸了吸鼻子,还是什么都没闻到。不过,长得还行。尽管现在他十分不适,看样子想从这夹击中出去,但还是好看的。“元元,你被带到这儿之后,可发生了什么?”阿罗抓着鹿元元的手,手指在她脉门间,一边测她的心跳,一边低声问道。摇头,“什么都没发生,把我带到这里,也没人审问,或者是进行一些杀鸡儆猴的无聊把戏。不过,我倒是觉着有些事儿有点儿意思。”因为高兴,脑子也清醒了。她身体微微向前,也小声又神秘的说道。满脸都写满了不适的阎青臣随着听到他们说话,他也静默了下来。

  010 大白脸女鬼

   一听鹿元元这么说,阿罗和乔小胖都盯着她,等她说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有个阎青臣在那儿,是有点儿碍事,但看鹿元元那较好的精神头,碍事也无所谓了。单手撑住另一侧脸蛋儿,尽量的把自己的脸只朝着他们,压低了声音。“我是第二个被抓进来的,最早来到这里的,就是姨娘。”她说,弯着眼睛,有点儿懒洋洋,又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机灵和狡黠。“所以?”乔小胖着急,让她赶紧说。“所以,我觉着,姨娘很重要。”她挑起眉毛,但也一瞬,就瞧着又懒洋洋的了。“之后呢?”阿罗不着急,要她慢慢说。“姨娘的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香,是从她的皮肤里散发出来的,并非熏衣物的熏香。而也就是在这段时间,这牢房里来了这么多的人,到我面前转悠过的,接近过的,我就闻着了四个人的身上有同样的香。这说明,他们可能吃相同的东西。但什么食物会让人散发出这种味道?我觉着,很大的可能是……药。”她声音小小的,说这些时亦是懒懒散散。而且,每次呼吸她都要稍稍朝着阎青臣扭头,为了吸他身上奶油巧克力的味儿。“药?”阿罗微微皱眉,乔小胖也有点儿不明所以。这么说,莺馆的鸨母真的有不明身份?并非无辜之人?“是什么药我就不知道了,但这香能从皮肉里散发出来,可见是吃了很久了。那边的人我没接近,至于有没有这个味儿,我就不清楚了。”她趴在自己的手臂上,脸又朝着阎青臣转了过去。就跟猫儿见了猫薄荷似得,只要闻着这味儿,她就觉着通体舒畅。唉,巧克力呀!这世间再难找的巧克力!阿罗和乔小胖对视了一眼,这事儿,的确是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复杂些。他们从不觉着朝廷的人做事会有底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下作的事儿都做得出来。“这么说,元元闻到的这些拥有相同药味的人,有问题。”乔小胖微微眯起眼睛,大胖脸也都是疑惑。鹿元元不置可否,有没有问题,她可不知道。她只是说,觉着有意思。“反正我们不曾有那种味儿,与我们无干。”阿罗可以确保,他们三个都没有那种味儿。他们之间,的确是有个常年吃药的,是乔小胖。只是,他身上的味儿,是药罐子的味儿,哪有香。他们三个的对话,阎青臣尽数听到,他的大长腿曲着,被挤在那儿,瞧着真有点儿可怜。“他身上除了你喜欢的味儿之外,就没别的了?”乔小胖忽然问道,指的是阎青臣。被抓到这儿来,想必都是因为被怀疑吧。当然了,除了他和阿罗。他们俩是知道了鹿元元被带走,焦急之下在莺馆好一番折腾,最后才被带到了这儿来。鹿元元看着阎青臣,正好他也转眼看向了她。四目相对,他盯着她的眼睛看,又觉着这姑娘好像要流口水。“就是奶油巧克力的味儿,好甜呀。”她用自己所闻到的来形容,绝不是瞎说。她不可抑制的咽口水,主要是在回忆吃巧克力时的口感。谁知道她说的奶油巧克力是什么,不过,看她这模样就知她开心至极,从未有过的开心,乔小胖就乐了。用手肘碰了一下阎青臣,“不用害怕,我家大小姐就是想闻你身上的味儿,不干别的。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看你又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所以便让她闻个够。”乔小胖完全就是那种‘自私’到让人对他说不出话的家伙,颠倒黑白,道德绑架,口吐莲花。听他说完这话,就会让人觉着,好像反驳的话,就会显得自己特别狭隘。鹿元元距离阎青臣不过两掌的距离,他长什么样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一个血肉正常的人,会散发出奶油巧克力的味儿,想一想,她就觉着神奇。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大白兔奶糖味儿的,她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吃大白兔奶糖了。这个时辰,天已经快亮了。即将天亮时,是天地间最混沌最黑暗的时候。这牢房里,本来就十分幽暗,外面原本燃着的油灯,好似灯油耗尽了似得,有几盏逐渐的灭了。由此,这牢房就更显模糊。牢房里有一扇窗户,可它现在起不到任何提亮的作用。说话的也没之前那么多了,牢房里的人或坐或站的沉默着,都在等着将他们关押到这里的人给出个什么说法来。静静地,蓦然间,距离这牢房最近的一盏油灯也灭了,视线所及之处,就更黑了。猛地,从这牢房最边角靠近铁栅栏处,发出了一声尖叫。所有人都朝着那边看过去,惊恐的尖叫声立即此起彼伏,那边的人也在朝着这边躲,一瞬间整个牢房都陷入了恐慌。窝在这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阿罗站起身护在了鹿元元前面,挡住往这边挤的人,一边往那边看。鹿元元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听着他们惊恐的叫,她被挤得整个人都贴在了阎青臣的身上。这一贴上可好,奶油巧克力的味儿就更浓了,什么惊恐尖叫的她都不在意了,只是大口的呼吸,“我真的好奇,你的肉会是什么味儿的?”阎青臣整个人被另一侧的乔小胖挤得贴在墙上,一听鹿元元这话,他更想往后躲,又根本躲不开。“你别怕,我就是说说而已,又不会真吃人肉。”他大概是心情有了什么起伏,味儿更浓了,她都要晕乎了,太香了。“吼吼吼,那是什么东西?”乔小胖终于站起来了,把挤到他身前的人给扒拉开,然后他就看到了铁栅栏一角发生的事儿。一个男人极其惊恐的站在那儿,两条手臂张开着,哆哆嗦嗦。再看下身,裤子都湿了,吓尿了。缘何如此惊恐,那是因为他背上趴着一个大白脸的女人。说是女人,可一看就像是用纸糊的,可是又绝对是活的,因为在笑。大白脸,大红嘴唇子,从他肩膀处探出脑袋来。那大红嘴唇子一动一动,嘴里黑咕隆咚,发出咯咯的声响。这牢房里这么黑,她却如此清晰,因为她的大白脸好像在发光。这不就是女鬼嘛!有胆小的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了,其他的人都在往别处退,距离那男人远远地。忽然间,那趴在他肩膀上的大白脸女人张大了嘴,超出正常人所能张大的极限,那里头黑洞洞的,鬼知道那黑洞洞里都有啥。也就在那张嘴张大到和那张大白脸一样大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消失了。消失的突然,就好似,从没出现过,一切都是这牢房里众人的幻觉。那个被女鬼盯上的家伙一直微微偏着头,距离他最近,他看的最清楚。女鬼一消失,他就哆哆嗦嗦的瘫坐下去了,地上都是他的尿,可他已经无暇顾及了。牢房门口,有人出现了,就是那一行劲装男人。“他娘的,这世上真有鬼?”乔小胖蹲下来,他刚刚都看到了,简直不敢相信。这辈子,他都没想过,能亲眼看到鬼。“有一股纸张烧糊了的味儿,你们闻到了吗?”鹿元元依旧蹲在阎青臣身边,闻着巧克力味儿,一边问道。因为这烧糊的味儿,挺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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