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歌舞伎町救回的男人 第3章
“这可是你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可不能被我们粗手粗脚弄坏啊,”给慈郎注射肌松剂的黑衣男,满怀恶意地说。
那一刻,慈郎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下决心毁容。
次日夜色降临的时候,他们像是洗狗一般,将无力反抗的慈郎丢到浴室里涮了涮,然后找了个浓妆女子来,给他换上一身靛蓝色浴衣。
是一般男子在夏日祭典会穿的普通款式。
但问题是,仅有这件浴衣。
除了浴衣和相应的腰带,没有第二件衣物。
这让慈郎顾不上被陌生女子穿衣的羞耻感,紧咬住牙关,都还是忍不住为即将落入的绝境而恐惧。
他被推入一辆高级轿车。
车子在繁华的东京夜色中穿行,驶入歌舞伎町深处,最终,在一家隐蔽的古意盎然的和式庭院前停下。
慈郎被拽出车外,看清这里的第一眼,他的心就直直落入了谷底。
出入这种地方的客人,恐怕就是将他这只平民蚂蚁踩死,都不会惹来任何麻烦。
慈郎的意识在死命鸣笛示警,身体却无法跑动,因为他的挣扎,村田社长还指示给他补打了一针镇定剂。
他被两个黑衣男狭着前行,跟随村田社长穿过漫长的木板走廊。
有些和室亮着灯,门口跪着身穿高档和服的侍女。
也有侍女端着酒或餐点无声经过,她们在即将与客人擦肩时会侧身让路,风情万种地弯腰一礼,让黑衣男们看直了眼。
到达约定的和室外,村田社长理了理西装,这才让侍女推开纸门,一进去就平身低头行礼,恭敬地称呼对方什么,此时药效完全发作,慈郎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恍惚着被领到什么人身边坐下,因为四肢无力,无法选择地靠着对方,他不知道自己正靠着什么人,只知道隐约闻到了老年人特有的沉香味道。
然后一只粗糙如麻绳的手握住他的脸,端详珍稀商品般的炙热视线,牢牢钉在他脸上。
慈郎浑身都不舒服,即使意识不清醒,内心的恐慌还是越来越重。
这种恐慌在那只粗糙的手伸向他的浴衣腰带时,到达了顶点。
不行!
浴衣是他仅有的……如果被脱掉,他就没有任何……
危险降临的紧迫感让慈郎瞬间毛骨悚然,在求生欲的刺激下,他竟不知从哪聚积起力气,奋力向纸门冲去。
慈郎冲破纸门,跌倒在走廊上。
没人预料到慈郎还有力气逃跑,没有及时反应,但很快他就听到有个黑衣男骂骂咧咧地追来。
不需要出动更多人来追,因为趴在走廊上,只能靠双手挣扎向前的慈郎,根本逃不掉。
救我,慈郎绝望地想。无论是谁都好,救救我。
有一位客人经过这里,站在三步外。
没有走近,却也没有走开。
趴在地上的慈郎,视线只能看到对方的西装裤。
慈郎没有时间仔细考虑,拼尽力气伸出手,如水鬼一般,用力抓住那位男性客人的西装裤裤脚,不管不顾地哀求道:“请救救我!”
此时从小腿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是被追来的黑衣男踢了一脚,慈郎的痛呼只发出一半,喉咙就像忽然被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慈郎如同抓着救命稻草,在黑衣男的咒骂声中,紧紧抓着西装裤裤脚不肯放,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突然失声的他,连继续哀求都不能够。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位男性客人,但事实上,此刻他内心已是完全绝望。
他闭眼等待命运降临,无论是先被这位客人踢开,还是先被黑衣男拖回去,接下来会发生的噩梦都是一样的。
他会被带回去,他将彻底沉沦,堕入黑暗,人生再不会有任何希望。
这时,他的手腕被握住了。
那位男性客人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扯起,然后才用上另一只手把他揽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站着。
……是得救了吗?
慈郎用仅剩的力气,抓着男人的小臂,费力扭头看向揽住自己的男人。
他睁大眼睛。
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慈郎错愕地喊出男人的名字,但他还是处于失声状态,没能发出声音。
男人却像是听到了,表情冷漠地低头看他。
慈郎还想说什么,然而今夜惊惧过度又骤然获救,他的精神已无力支撑,紧抓着男人小臂的手无力地松开,他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匆匆走出和室,处于暴怒中的村田社长,在看清男人面容的瞬间,神色变得万分殷勤,小心问候:“真是抱歉,伊集院和臣先生。是不是打扰您用餐了?”
听到伊集院和臣这个名字,原本等在和室里,不满地对黑衣男们冷脸摆谱的老者,也急切冲到走廊,堆笑殷切招呼:“和臣桑,竟能在这巧遇。”
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比夜色还要冷淡,回应道:“野田事务长。”
被男人以官家职务称呼的老者,这才发现伊集院正揽着从他手中逃出的美男,不明状况的他顿时心惊肉跳,极力思索该如何措辞。
男人却似乎并不打算浪费时间,直言:“这个人,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