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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歌舞伎町救回的男人 第75章

  有那种大美人曾祖母,混血基因真是在外貌上占优势,竹屋不禁羡慕地叹了口气。

  “怎么?”伊集院略带嫌弃地问。

  竹屋赶紧摇头:“没什么。”

  伊集院也不在意,冷淡道:“准备走了。”

  “是。”

  *

  伊集院回到家时,慈郎在起居室的沙发里,对着电视发呆。

  第40章 合群不合群

  挂好西装外套,伊集院走向慈郎,站定时,微倚着沙发背。

  慈郎仰起头来,看着伊集院。

  伊集院的右手,顺着慈郎漂亮的下颌线往下抚,最后轻握住慈郎的脖颈。

  “怎么了?”伊集院问。

  慈郎喜欢和伊集院接触,虽然由于过分敏感的缘故,仅仅是这样被伊集院握着脖颈,耳尖就红了起来。肌肤与掌心刚相触时,脊椎有一瞬像是被微电流爬过。

  他向右偏了偏脑袋,蹭上伊集院的右小臂,视线一直没与伊集院分开,轻声回答:“有些事,实在想不明白。”

  “说说看。”

  本来是不想说的,那次[时烟去]之旅回来后,慈郎就一直努力恢复,他想成为能让伊集院放心依靠的爱人,改变什么都依靠着伊集院的状态。

  客观而言,目前为止,他的恢复计划算是进展得相当顺利――即使再怎么心急,这点判断能力,慈郎还是有的。

  但今夜困扰着他的,并不是凭空出现的疑惑,而是四年前他入狱时,就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今夜他需要依靠伊集院。

  没等到慈郎回答的伊集院,食指指腹在慈郎侧颈摩挲两下,像是种温柔的催促。

  慈郎道出迷茫:“为什么他们那种人,会受到民众追捧?”

  伊集院听了话头就知道,慈郎大概是看到了岸尾诚或春日美怜上的节目。

  沉浸在回忆中的慈郎,继续说道:“四年前,在等待转移到监狱的过渡间,当时隔着铁栏,对面有一个女犯罪者。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后来才知道,她是‘无垢神’□□的教主。

  “但她却知道我是谁,她认出我之后,大笑起来,说‘原来你就是那个被政治家情妇骗钱的无能男人’,并炫耀说她有资本保护,很快就能出狱,而且出狱后,不要几天,就能赚到比我还不起的巨额贷款更多的钱。

  “出狱后,直到去年冬天,我找到便利店的工作,才在年轻店员的闲聊中得知,原来那个女犯人是□□教主,她那天说的都是真的,她被捕时有非法集资等数项罪名,按照法律该判很多年,但有虔诚的富人信徒各方活动,又找教内财务给她顶罪,她最终只在监狱里呆了一年多,出狱时,有十几名教徒全身匍匐在监狱大门外迎接。现在,这位教主依然大肆散播□□,靠控制信徒,过着奢侈的生活。

  “她明明是个犯罪者,是被法律明确判定犯罪了的人,为什么她还能吸引到这么多信徒,继续发展□□?

  “还有我自已,不管我认不认为自已是,在他人眼里,我就是罪犯。这样的我,竟然有人因为看到电视、网络上的相关报道,就写情书寄到监狱来……还有填好一半的婚姻申请。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以为自已有多了解一个关在监狱里的犯罪者?他们‘喜欢’一个犯罪者什么?

  “大家明明这么嫌恶前科犯不是吗?为什么她这样的□□头领,却被一些人追捧着?为什么春日美怜那样蓄意骗钱的人,也被一些人追捧着?大家对犯罪者究竟是怎么看的呢?我都搞不明白了。

  “虽然我是这种好不到哪去的情况,可我真的非常讨厌罪犯,这四年间,我每回听到他们用那种麻木的态度交流‘犯了什么进来的’‘判了几年’等等犯罪话题,每回看他们羡慕那些贪婪敛财的经济犯、对杀了出轨老婆的杀人犯隐含赞许地说‘真有你的’,就越来越这么想。

  “无论是在监狱里劳作,还是出狱后被警惕,甚至影响到自身及后代子女的履历和就职,都是犯罪者应该付出的代价――或许是偏激,可我觉得这是保护弱小的正确的秩序。

  “你看,这个社会,明明从小到大,不合群的人、与他人想法不同的人,都会被视为‘不正常’,被集体毫不留情地排挤,所以为了不被排挤,大部分人从小就小心地跟随集体的步伐,让自已变得合群,不敢暴露自已与众不同的想法,甚至为了‘合群’也加入集体去排挤‘不合群’,即使有可能心底其实是认同对方不合群的想法的。

  “可是,当涉及到□□教主、春日美怜、被新闻大肆报道的犯罪者这些人时,这种令人窒息的一般社会规则好像就突然失效了,对前科犯的嫌恶也突然不见了,这些人明明才更不正常,却有民众追捧他们,甚至喜欢他们,成为粉丝……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社会?”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慈郎说到最后明显情绪激动。

  伊集院虽然安抚着他,神色却是一派冷静,好像不能与他感同身受。

  伊集院平淡地说:“顺应集体,努力合群,排挤不合群,是弱者的生存策略;慕强,追捧在自已眼中能够支配他人、财富和权力的人,也是弱者的生存策略。

  “在一部分人眼中,犯罪者是‘支配他人’的强者,设局骗钱的是‘支配财富’的强者,等等类推,这是这些人受到自身基因限制的认知水平所导致的。他们依然是在慕强。

  “你说的这些,并不是互相矛盾的社会现象,它们出现的原因根本是一样的。”

  仔细想想,或许确实是像伊集院所说的这样。

  伊集院所说的内容,并不难理解,让慈郎疑惑的是伊集院话语中理所当然的态度,他不解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是,难道你觉得这些都很正常吗?”

  “正不正常,那根本无关紧要,”伊集院不以为然道,“为什么要费神去烦恼一个成因复杂的社会问题?要彻底讲清楚这个问题,它不止涉及到当前的社会制度,还牵扯到国民性格和历史文化。或许这么说会简单明了一点: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管理它的人需要它这样。”

  顿了顿,伊集院补充道:“我并不是认为你的正义和道德感不好,只是,除非你决定投身政治,又或是打算遁入空门,否则,这种问题还是不要太过深入思考比较好。”

  慈郎一直知道伊集院是个理智、冷静的人。

  但重逢以来,伊集院对待他总是潜藏温柔的,包括刚才的回答其实也是,不过,或许是因为触及了四年牢狱生涯反复思索难解的郁结,所以,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过分理智的冷漠之处。

  不,不该说是冷漠,虽然没什么情感波动,伊集院说这些话,还是明显在为他着想,是开解,他怎么可以觉得伊集院冷漠呢?

  慈郎如此在心中责备着自已。

  “竹屋助理说你不喜欢今晚那家店的餐品,风早婆婆给你做了生鱼片,现在吃刚好新鲜,没冷藏太久,”慈郎想起喂猫大事,抓住伊集院的手,站起来绕过沙发,拉着伊集院往餐厅走,“喝酒吗?”

  “啤酒。”

  薄到透明的生鱼片,放入冰箱锁鲜层时就已经摆盘摆得非常漂亮,慈郎按照风早婆婆的交待将这个竹排瓷碟取出,重合在码了方冰的圆陶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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