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公主走向权力巅峰 第50章
也罢了,少不得赔些小心,慢慢转圜了。
他的这些心事,木头脑袋的笨小厮崔波是一概不知,但公子明显是面色不佳,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不敢再上前搭话,远远地跟在后头,心里想着:
反正······诚安公主也是二十才下嫁,虽说是因赶上了孝期的缘故情况特殊,但现在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皇上既然最为宠爱二公主,那么为显明安公主之荣宠,必定也是不会准她早嫁了的。
不急,公子还有机会!
第45章 折子 薛雯的案头放着一道折子。
……
薛雯的案头放着一道折子。
有折子本身不稀奇,她这儿原也从来也没断过的——这一道,稀奇······
眼瞅着薛雯神色莫名不动如山,已经盯着它盯了半天了,瑞金趁着换热茶的功夫,上前来瞄到了一眼,大大咧咧道:“呦?这一类事情素来不由您决断的,可是混进来了?”
说着话定睛再一细看,不由吓得她吐了吐舌头,赔笑道:“这···怎么是沈······公主,圣上这是何意啊?”
——原来,这一道引得薛雯一反常态的折子,不是别的,乃是建言加封西南为国殉身的沈三公子沈彬一事。
虽说···话说得难听点儿是个死人,但也隶属于“三品以上升降任免”,算得上是重大,按理来说,的确是不该送到她这儿来的。
薛雯手支着额头,勾唇笑了笑道:“何意?自然是好意。让我施恩于沈家的大好人情——父皇仁爱,送到了我手底下呢。”
她阴阳怪气儿的,瑞金比起其他几个笨是笨了点儿,又不是大傻子,在一旁怯生生地看眼色,小声道:“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怨不得瑞金忐忑,这件事自然是有蹊跷的,薛雯无心与不很顶事的笨丫头瑞金啰嗦,只掉着个脸儿让她去把陆力叫进来。
等人来了,才开口问策道:“我这会儿脑子乱得很,倒是一时想不透——你替我分析分析,父皇此举,究竟是何意?这道折子我是断不能准的,可是···他老人家是想让我准、还是想让我不准、是想让这件事成、还是不成呢?”
她说不能准,自然不是私怨,薛雯断不会那么龌龊。
只是西南乱,蓟州也才打了一场仗,虽说胜了却是惨胜,不知有多少儿郎惨死边关,这时节不安抚伤亡,反而把沈彬提溜出来大剌剌厚赏,不是纯粹招人恨,活生生的捧杀么?
陆力听明白了这里头的事儿,偷偷觑着公主的脸色,略略思索,小心回话道:“回公主的话,依奴才看来···皇爷无非有两种打算。一则,便是希望这事不成,也知道您不会准,这二么,就是希望这事成,而以为您会念着情份准了。”
薛雯对陆力很算得上倚重的,闻听此言立刻眉头稍解,又追问道:“怎么?只有这两种可能吗?”
陆力又把自己折低了些,宽慰道:“公主,这时节您当稳住了,一步一个脚印才是,切莫要杯弓蛇影自乱了阵脚——这才哪到哪儿啊?皇爷有什么缘故会算计您呢?自然是只有这两种可能的了。”
——希望这事不成,也知道薛雯拎得清不会准。这是理想的情况,正正常常,没有任何的阴谋,大家便宜。
希望这事成,而以为薛雯会为小女儿情态而准,这就是要算计沈家了,可以说虽然惊心,但与薛雯暂时无尤。
而再有···便是连薛雯也计算在内的情况了,或是借由薛雯的手,或是擎等着薛雯犯错,都是险而又陷的灾难。
好在薛雯听劝,闻得陆力回话先是一愣,再扪心自问,方知的确是自己急躁了——也不知是沾上了沈家而急躁,还是王贤妃因好侄儿之顾得了赏赐后,宁婕妤昨日侍寝忽然晋了嫔位,而急躁······
这个事情十分恶心人,也不光是她急躁,那新晋的宁嫔娘娘估计也急躁呢,听说今早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喜色勉强,刘意偷偷告状说底下的小嫔妃私下里说她作态。
苦中作乐,薛雯比下有余,想起几番躲避还是少不了无奈入局的宁嫔高氏,勉强升起几分知足来,平心静气深吸了一口气,再回过头来看眼么前的这件事,就清晰不少了。
不仅她没有事——皇上还等着沈家能和常嗣年顶起来呢,怎么会这会子下手收拾他们?
心里有了主意,薛雯三两下就批好了,将这一道与其他的折子放到了一处,再没有放在心上了。
可是,她不放在心上,却有旁人记挂着,还不是别人,是个薛雯刚刚才知晓了身份之人——御前掌事姑姑,齐氏。
齐姑姑暗传消息,在薛雯不知道的时候,沈家已经为了她这一笔朱批闹翻了天了。
沈郡王自然是明事理识大局的,见沈尧一副丧眉搭眼的倒霉相,忍不住挤兑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为这事儿迁怒二公主,这正是合时宜的做法,一点错也没有的!你要真是怨怼,可见你白在外头三年了。”
沈尧哀叹一声,没精打采地道:“父亲说什么呢!自然不是···唉,还道仍有转圜之余地徐徐图之,竟然是动了真格的了。她是公主自然是公道稳妥,可她并不只是公主啊······”
沈郡王哪里懂得他儿女情长,见状不解风情地一瞪虎目,叱道:“那又如何!便别说如今无媒无定,到底是女儿家矜贵且又是国朝公主,哪个惯着你?就是真做了我沈家妇,也就是要如此才堪称佳妇,能执掌门楣的。”
他说的这些沈尧又何尝不知,他之所以烦忧也根本不是因为这些,因跟他说不到一块儿去,沈尧只烦躁地摆了摆手,并没有接话。
倒是两个董氏···在一旁都有些迫不及待,董依依细声细气儿地缓声道:“只是···到底二公主殿下与表兄关系匪浅,纵事前来不及,事后总该告知的,方是情分,如今倒叫表兄从别人口中才闻得此事,实在是太过疏远冷漠了呢。”
就是这个话。沈尧险些要不顾场合夸赞她了,苦涩地只顾着一个劲儿地点头——不是他得陇望蜀或沾沾自大,以前的公主就是这样行事的,有的时候,让你比别人早知道一点儿其实屁用没有,但这就是一种象征,一种情份。
如今却是一反常态,黑不提白不提,可见是冷硬了心肠,下定决心划清界限,甚至都有可能是故意如此,好让沈尧自己识趣儿···所谓一切尽在不言中是矣。
另一头,那沈董氏自打近年来被沈郡王就沈尧的事几次三番的顶回去,终于是学聪明了一点点,不怎么在儿子面前摆谱,隐隐还有些胆怯似的。
但儿子是儿子,在她看来,孙子暂时还在她手心儿里攥着呢,等了半天才终于有机会插话,迫不及待地就道:“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早就和贾氏念叨过的,选媳妇儿,便是衡量着样样儿都只六分,那就是极好的了!她从前便只敷衍着我,替玄儿聘的那个施氏,啧,我真是说起来都牙碜,公婆尚在,她竟是殉了情?高门大户几时有过这样的规矩,没得让我们郡王府被人说嘴!”
系出名门的施氏贞烈,殉沈大公子沈玄而亡,轰轰烈烈使人钦羡,虽未得一面,但沈尧一直很敬重这位大嫂,如今沈老夫人不仅言语刻薄了施氏,更饱含暗指沈尧生母贾氏阳奉阴违的意思,顿时惹到了两个爷们儿,齐齐严肃出声,表达不赞同。
继夫人小胡氏则是寻着空儿,麻溜儿地就躲出去了,省得趟他们这浑水的。
沈董氏遭喝,不由有些讪讪,不得已周全解释了两句,才又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三儿又是个人品难得出类拔萃的,我便时常想着,便要一个书香门第有些底蕴,端正清秀又不算十足美丽,有些才智却远非绝顶聪明,这样的女子才是最好!可你们呢?那大小胡氏分明算计,一招手,你们巴巴儿地就凑了上去······”
沈尧大皱其眉,出言警告道:“祖母!还请您言语当心,尊称才是。”
屡屡被打脸,沈董氏这回已有些不乐了······
但到底要说的话要紧,故而再次强压下了道:“哼,行行行,孝端皇后!那孝端皇后自然是眼巴巴瞅着我们沈家的门楣合心意,可你们瞧瞧那位明安公主!哪样不是让人心惊的?地位尊崇、姿容绝丽、掐尖顶先,最要紧是还染指朝事!我们沈家,哪里容得下真么大的一尊佛呢?我的三儿,又哪里能消受得起呢?!”
老夫人句句惊心振聋发聩,但沈郡王是个真真正正看得清的——他儿子遭薛雯拎着耳朵灌输,也足足花了三年才摸了个边儿的事,他却是很久以前就看了个分明了的,薛雯的如履薄冰和镜花水月,样样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虽非是专心于弄权之人,却也比薛雯这满脑子光风霁月幼稚念头的毛孩子要老道,自然是不会起什么“拨乱反正”的傻念头,只想着于此间浮沉中保全自身,顺便再捞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