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徽音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唐简风在后面吆喝一声,“进屋说进屋说,别堵在门口。”
二哥一出声,缓解了两人间尴尬的气氛。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唐徽音自以为的尴尬气氛。
毕竟六年前季北退学是因为她的事,虽然至今她都想不明白,季北那时候为什么要帮她出头,不过这么些年,感恩和愧疚两种情绪交织在她心里,总归是一点都没有少。
她从前害怕季北,哪怕过了六年依旧如此。
正如此刻,她看着季北时,心情极为复杂。
说不清究竟是害怕占了上风,还是愧疚,或感恩更多。
至于问她究竟害怕季北什么,她想或许因为每次面对他,都似置身于结冰的湖面上,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冰窟,瞬间被无穷无尽的寒意裹住。
她觉得冷,很冷。
已经进了门。
唐简风换了拖鞋就奔到沙发上仰躺上去,舒服的长叹一口气,“哎哟,这整天忙里忙外的真是累死我了,还是家里舒服。”
年初的时候他在家附近开了一家餐厅,启动资金有父母赞助的,也有自己这几年在外工作攒下的,店刚开业不久,盈利不高,他这个老板一刻也不敢懈怠。
唐徽音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听着二哥说话,唇角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只是抬头时,猝不及防的撞入一道视线中。
她下意识的脸发烫,眼睛眨啊眨的佯装若无其事的躲避,等再抬眼时,季北端坐在沙发上倒茶水,神情依旧,目光笔直,仿佛方才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唐简风已经说完了自己的事,长腿支在地上借力起身,他靠在沙发上,拍拍季北的肩膀,“兄弟,这次回来还走吗?”
他拿着青瓷茶杯,缓缓将杯口送至唇边,一杯茶水入喉,他清冽的声音才徐徐传出,“不走了。”
唐徽音一双手交握在一起,听到季北的那句话时,她的手又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
他说他不走了,那她也应该找个时间对当年的事情向他好好道个谢。
虽然这势必会勾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但这件事,她已经放在心里整整六年。
愧疚……并不好过。
二哥还在同季北打听他这几年都去过什么地方,做过哪些事情,这些恰好也是她很想知道的,她手撑在膝盖上,目光落在地面,耳朵却伸的尖尖的,把他们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去。
但其实季北的回答都很简短,过往六年,他生活中的那些细枝末节根本无法从他的回答中找寻。
但通过他的话可以基本判断,他应该过的不错。
季北和唐简风的谈话已经终止,唐徽音搓着手,目光怯怯的看向季北,犹豫良久,才下定决心般对他说:“季北哥,改天有空,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季北看向她,从眼神中能看出他很意外。
在他还没回答的时候,唐简风却抢先一句说:“你只请他吃饭吗?你亲哥我吃醋了?你不带我一个?”
在他疑问三连的轰炸下,唐徽音舌头打结,语速极快的回答,“下……下次请你。”
防止二哥再说出别的什么,她从沙发上起身,一溜烟似的跑了。
厨房里,唐爸唐妈忙活的热火朝天,唐徽音进去瞧一眼有没有她可以帮忙的地方,里面油烟很呛,安静说不用她帮忙,叫她出去和哥哥们聊天。
二哥和季北也没在聊天,季北有一搭无一搭的喝着茶水,二哥靠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她想了想,没过去,而是晃悠到阳台上。
推开窗,外面的风徐徐的送进来,裹挟着阳光的味道,莫名叫人心暖。
她还是拿出手机准备回复宋池,至于回复什么比较好,她啃着指甲凝神思索良久。
唐徽音自小便比同龄人心理成熟的要晚,在别人都热火朝天谈着恋爱的时候,她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扒一扒哪里又有新出的美食。男人的身材、美貌,各种评价的词语甚少从她口中脱出。是以她完全不知要怎么和这个只见过一面,且带着特殊目的接触的男人交谈。
即便那个目的并非她本意。
她想了又想,还是打出一行字:你好宋池,不好意思,刚刚有事,没及时回复。
点击发送,她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本以为对方不会回复的特别快,但下一秒手机就响起了提示音。
“没关系,我刚刚也在忙,今天休假,没出去玩吗?”
咦……他消息的内容看着就像相识多年的故友,丝毫没有生疏拘谨的感觉。
从未和异性聊过天的唐徽音竟然觉得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小姑娘瓷白的脸蛋上有一抹不甚明显的红晕,脸颊边的小酒窝微微陷进去,正如乡村路边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成团成簇的开在那,经风雨洗过,新艳又俏丽,不经意一眼看去,便觉得撞入了心田。
季北倒茶水的动作略迟,他状似不经意间问起,“你妹谈恋爱了?”
唐简风正忙着回复女朋友消息,冷不丁听季北这么问,他一愣,带着迟疑的说:“没吧。”
那边刚和女朋友浓情蜜意结束,他扑腾坐过来,顺着季北的视线看向阳台上的纤细身影。
见她这会儿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非同寻常,唐简风不知想起了什么,搓着下巴说:“有问题……这丫头绝对有问题,回来那会儿在我车上看着手机眉毛都快打结了,这会儿又笑的这么甜,这不是谈恋爱这是什么啊!”
没听到季北搭腔,门铃恰时响了起来。
是唐简鸣到家了,手上拎着给唐徽音买的礼物。
一套最近卖的很火热的某品牌专柜的护肤品,未来大嫂帮忙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