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午夜,卫复渊就越发感到焦躁。
他终于忍不住了, 开始不断地询问北泉他究竟打算干点儿什么,那所谓的“离魂术”又是怎么一回事。
反倒是北泉看起来淡定得很。
一整晚, 他都斜斜窝在一张略有些瘸腿的老式扶手椅里,一边就着油灯翻书, 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卫复渊的絮絮叨叨。
离晚上十一点还剩二十分钟左右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房屋丢荒多年,无人修葺的屋瓦早已东缺一块、西破一角,屋外雨势越来越大,屋内也滴滴答答下着小雨。
北泉坐了一晚上的椅子刚好在漏水的角落里,他不得不起身。
“时间差不多了。”
北泉低头看了看表,朝卫复渊和田加薪挥了挥手,“我们准备开始吧。”
三人从西厢房挪到了屋子正堂处。
正堂已被他们事先清理过,所有杂物能搬动的都被他们挪到了院子的角落里,现在整个空间几乎只剩四堵破墙和一扇破门了。
北泉把正堂的大门打开。
夜风灌进屋中,沁凉的雨水带着林间草木特有的腥香飘进来,打湿了门槛与玄关。
“差不多了。”
北泉探头朝外看了一眼。
今晚是农历二十四。
天上乌云遮住了星月,山林间也没有一丝光源,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准备开始吧。”
他回头对两人说道。
“北泉,等一等。”
田加薪显然不太赞同北泉冒这个险。
“本来这村子风水就不太对头,又刚好碰上下雨天,阴气太重了……”
他撩起眼皮,一双大眼睛满含忧虑地瞅着北泉:
“我担心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北泉二话不说,一把抱起五头身的田七娃娃,圈在怀里一通揉搓,直把田加薪揉得嗷嗷乱叫,才笑着说道:
“别担心,你还信不过我的本事吗?”
他眨了眨眼:
“只不过是一个离魂术而已,对我来说不过只是小意思而已。”
田加薪不说话了,瘪了瘪嘴,依然一副忿忿难平的模样。
卫复渊虽然不知北泉在琢磨些什么,不过光是看田加薪的反应就能猜出,肯定相当危险。
“北泉。”
他伸手抓住了北泉的胳膊,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了整一个八度,语气十分严厉:“你到底要干嘛?”
北泉单手抱着田加薪,另一条胳膊又被卫复渊牢牢钳住,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去安抚自家炸毛的助理了。
“哎哎哎,别急嘛。”
北泉试这略挣了挣,没有挣开,索性就任由卫复渊抓着,“我等会儿要做的事,其实跟先前你做过的没有区别。”
他笑着解释道。
卫复渊一愣,随即明白了北泉的意思:
“你是说……跟我看过的那些人……呃,还有鬼的记忆一样?”
“聪明。”
北泉点头表示赞赏:
“我们现在很难发现碎片空间的入口,甚至连究竟是不是真有这么个地方都无法确定。”
他侧了侧头,浅浅一笑,“所以,我要找到这个碎片空间存在的证据。”
根据北泉的解释,他即将使用的“离魂术”,本质勉强算是他曾经对卫复渊用过的进阶版,其原理类似于民间常有的“走阴”。
只不过这次北泉要去的不是一般意义中的阴曹地府,而是要以灵魂出窍的形式,循着某个失踪者留下的痕迹,看看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民间那些擅长走阴的能人异士多半有着奇特的八字,又或者因缘巧合之下曾有过生魂离体的经历。
原本以北泉的修为,只是施行个离魂术而已,不应该会让田加薪如此担心才对。
但田加薪在北泉身边呆了大半年了,多少也猜到了些许端倪。
他亲眼看着北泉的搭档来了又去,前后走了三个,实在无人可用,才跟闹着玩儿似的捡回来个什么都不懂的工读生来当助理。
北泉本身就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特殊到甚至不能简单地用八字轻重、阴阳命理来判断他的异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