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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清明 四

江湖铃医录 九尾狐狸Lj 4203 2021-06-01 07:53

  白头村的怪病由来已久。起先只以为是寻常的风寒感冒,谁都没当回事儿,可日子久了却总也不见好,这才有人想去去找郎中。郎中请了许多,药也吃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方圆几十里的名医都找遍了,每个大夫都说他们没病,可生病的村民们就是觉得喘不上气儿。气短也就罢了,偏还容易闹肚子,一个个的手脚酸软,连砍柴种地都觉得吃力。

  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户已经搬走的人家传话回来,说是自从他们搬走之后这病就奇迹般的好了。一时之间,白头村受了诅咒的说法甚嚣尘上。不仅镇上的医馆不再接诊,就连老百姓见着他们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晦气。

  牛大宝他们几个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这年轻郎中竟然要去他们村里看看,一听这话,他们立时就把江屿围了起来,恨不得立时就把江屿扛回村子才好。

  江屿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冷静下来,自己的驴和行礼还在客栈,怎么也要先把账结了才能走。牛大宝傻笑着跟在江屿后面寸步不离,像是生怕江屿会突然反悔跑了似的。

  于是,江屿带着三四个气喘吁吁地汉子,浩浩荡荡的回客栈退房。进门时,正好看见十三他们下楼。十三很不情愿的冲江屿点头示意,之后便到柜台退房。江屿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昨晚的诊金是收不回来了。

  倒是那名女子,一见来人是江屿便笑着走了过来。

  “小女周小月,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女子原本想给江屿万福一礼,膝盖已经弯了才忽然想起,此时自己是一身男装打扮,慌乱中,竟然直直的跪在了江屿面前。

  这一跪来得实在突然,江屿赶紧扶她起来:“哎呀不敢不敢,区区小事,姑额公子怎可行此大礼啊。”

  见她脸色依旧苍白,便又问道:“你的病还没好,怎么这就要走了吗?”

  女子点了点头:“不瞒您说,我们是来这里找人的。好不容易才得了些线索,实在不敢耽搁。说起来,江先生怎么也要走了?”

  江屿指了指等在门口的牛大宝:“他们村里生了怪病,我跟着过去瞧瞧。”

  他一眼瞥见十三走了过来,就笑着与周小月挥手告别。

  十三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轻哼了一声,拉着周小月便往外走,走到门外,看见牛大宝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上前问道:“这位兄弟,你知不知道白头村怎么走啊?”

  牛大宝点头:“我们就是白头村的,正要回村呢,你们要是不认识路,不如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江屿没料到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儿,想不到周小月要找的人竟然就在白头村,周小月也很高兴能跟江屿同路,只有十三看着江屿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总要和他保持距离。

  柳林镇外的春光正美,远山上有如雪般的山桃花开得正浓,山下的拒马河舒适平缓,倒映着河岸两边的春山翠柳。一行七人赏着美景,一路上有说有笑,可江屿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人一直在跟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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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乐坊地处京城正西之地,西邻西市,北临国子监,出南门便是连接御道的春明大道,往东走,便是三省六部所在的昇平坊。

  一条胭脂河把丰乐坊斜斜的分成了两半,五座石桥连接着东西两边的坊市。齐丰乐坊之有名,全赖于丰乐楼之繁华。朝臣文士总喜欢来这里饮酒取乐,后来,在这附近又起了几座勾栏酒肆。久而久之,倒真的应了丰乐这个名字。

  为了不让宵禁扫了饮酒的兴致,京中的大人们纷纷在这里买房置地。不知不觉间,人们十分默契的以丰乐桥为界限,丰乐桥往北,尽是勾栏酒肆。丰乐桥往南则是宅院府邸。一时间地价水涨船高,能在丰乐坊安家的,起码也得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得益于胭脂河贯穿其中,丰乐坊也是京城中唯一一座可以走水路交通的坊市。从最南边的侍郎桥登船,行到到最北边的长乐桥不过两刻时辰,既不用闻路上的腥臊气,沿途还有绝美风景。

  梁书小的时候坐过一次胭脂河的游船。他只记得一群老头子用他听不懂的话赞美沿途的美景,而他却一点儿都不喜欢慢悠悠的游船,一心只羡慕在地上驰骋的骑士。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梁书依旧不喜欢胭脂河上慢悠悠的游船。只是城里不能骑马,就算他是武英候的儿子,此时也只能牵着骏马和贩夫走卒混在一起缓缓前行。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原本还能缓缓行进的人流竟然彻底堵住不动了。先还以为只是路口又被货车堵住了,可不多时他竟然听见前面喝骂声传来,隐隐还夹杂着女子的哭声。

  梁书皱了皱眉,摘下腰间的的刑部腰牌高声喊道:“刑部办案,无关人等速速让开!”

  人们听见刑部办案的吆喝便急忙闪出一条路,生怕落一个妨碍公务的罪名。梁书越往前走,那喝骂声与哭叫声便愈发清晰,及至近前,他只见四五个世家子正与一个身穿鹅黄衣裙的姑娘对骂,姑娘身后是一老一少两个乞丐,老乞丐头上流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孙女则趴在老乞丐的身上不停地的哭泣,嘴里不断喊着爷爷、爷爷。

  梁书向一个围观的大婶问清了经过,心里的怒火便压不住的往外冒。这爷孙两人好端端的跪在路边乞讨,那几个人路过的时候不小心踩碎了老人乞讨的碗,还反说是老人的碗放的不是地方,里面的猪食弄脏了他的鞋,非要让老人赔钱。两个乞丐怎么会有钱?他们就让老人用孙女抵债。老人才说了一个不字便被他们毒打了一顿。

  大婶看梁书是个当官的,便忧心忡忡的说道:“跟他们对骂的姑娘也是个外乡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只怕也要吃亏啊。”

  此时,老乞丐已经醒转了过来,爷孙两人抱在一起只顾着哭。

  梁书轻哼一声:“放心,有我在她吃不了亏。”

  一言及此,梁书大踏步走到那几个泼皮跟前,挺身把那名黄衣女子挡在身后:“姑娘,这里的事儿交给我就好了,你赶紧走吧。”

  黄衣女子诶了一声:“交给你?你能摆平这几个人吗?”

  梁书心中冷笑,正要说话时,对面一个一身花袍的人却先开了口:“哎呦呵,怎么着?刑部的人怎么当上大理寺的差了?让我瞅瞅你的腰牌……哎呦,难怪这么冲,原来还是个主事,可惜啊,你一个六品的主事……”

  那人的话才说了一半,嘴上就被梁书用令牌狠狠抽了一下,鲜血立时就流了下来。那人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梁书,含混不清的喊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他妈……“

  梁书一抖腰间的扶风长剑,剑柄狠狠戳在那人的胃上,大花袍猛地弯下腰,嘴里呕出了一口血,趴在地上再也发不出半个字。

  梁书蹲下身,抓住那人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连我都不认识还敢在京城撒野?回去跟你爹说,你让一个叫梁书的六品主事给揍了,你看看你爹会不会给你出头。”

  看着大花袍惊恐的眼睛,梁书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向大花袍的几个同伴说:“带着你们主子赶紧滚蛋,记住了,这里是京城,由不得你们欺负人。”

  眼见那几个人落荒而逃,梁书走到老乞丐身边,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了过去,老乞丐赶紧摆手:“不可不可……您为我们做主,我们可不敢再拿您的钱。”

  梁书拉过老人的手,把银子拍在老人的手上:“老人家,京城你们是呆不下去了,拿着这些钱快走吧。”

  老人眼中涌出热泪,带着孙女给梁书磕了个个头后便消息在了人群里。

  见梁书打跑了无赖,又给乞丐爷孙送了银子,黄衣女子欢快的像只小鸟儿:“这位大哥你真是好官!”

  梁书这才发现,那女子竟然没走,不由皱眉道:“这位姑娘你还是快走吧。他们虽然不敢惹我,可若是把账算到你的头上可就大事不妙了。”

  女子小嘴一撅,插着腰,指着一辆停在路口的精巧马车说道:“有我家公子在我谁都不怕!”

  梁书出身富贵,又从小骑马,一眼便看出那马车不是凡品,就连辕马都是西域良种,不过这款式却不是京城流行的样式,想来也不是本地人,于是便大步走到马车跟前,拍了拍车厢。

  车帘缓缓挑开,一个相貌俊美的白衣公子略有些诧异的看着梁书。

  梁书向车厢里瞧了瞧,见车里再无旁人,便把腰牌在白衣公子的眼前晃了晃:“这位公子,想来是第一次来京城吧,咱们这里人多路窄,麻烦你以后不要把马车停在路口,这样很容易堵塞交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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