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啊,弈人这孩子能恢复吧?”
洛红霞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大伯父放心吧,三哥已经没事儿了,他的身体再过几个月就能恢复呢。不过,他的记忆会回到他受伤之前。”
唐南星皱眉:“那他岂不是连仇人是谁也不记得了?这可不行,你得想想办法,好歹让他想起仇人是谁!”
洛红霞把手绢收进袖子里,轻声叹道:“金针定穴本就是个伤人心智的手段,而且三哥应该也服用过散魂汤了,能恢复神智已是难得,伯父就不要再奢求更多了。”
洛红霞边说边看向唐北斗,毕竟唐弈人是他的儿子。唐北斗闭目不语,脸色变了几变,这才缓缓开口:“能恢复就好,其他事情就暂且从长计议吧。”
唐北斗说完话,便把实现移向窗外,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座木屋。
木屋里的唐弈人已经醒了,他生在唐家堡,自然认得这片药香袅袅的世外桃源便是翠华谷,他也晓得,若非自己受了重伤,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送来这里的。
只不过,此刻除了有些头晕之外,他实在没觉得自己受了什么重伤。恰在此时,山风吹开了半扇木窗,他瞥见好大一大片白云自窗口缓缓飘过。
“起风了呀。”
和煦的春风带着山里特有的气味,吹走了唐弈人的愁绪,他忽然想起儿时,他也曾躺在河边叼着草棍看天上的云卷云舒,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是唐门第一刺客。
他忽然很想看看窗外的景色。试着动了动手脚,见什么异样,便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地上没有鞋子,不过地上铺着一层竹木地板,即使赤着脚踩上去也并不觉得寒凉。
唐弈人双脚着,才一起身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右手的手掌正有阵阵刺痛传来。
窗外的白云已经飘走了,只余下一个蔚蓝的窗口。
唐弈人看着正在流血的手掌再次陷入了迷茫。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银簪,银簪刺穿了手掌,正有鲜血顺着掌心缓缓滴落。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被这跟簪子刺穿了手掌,也想不起与之相关的半点儿回忆,不过银簪下面的那只白玉蝴蝶他却是认识的,那是父亲送给他和妹妹的礼物,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被挂在这么粗糙的银簪上?
他心中疑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簪子?
忽然有几点水滴飘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伤口上,好疼。
他喃喃道:“什么时候下雨了,雨点儿都吹到房里来了。”
木窗外依旧是一片蔚蓝。
唐羿人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景物却越发清晰。在丁香树下,一个年轻的农妇正眼神温柔得看着自己,一双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脸庞。
丁香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那妇人的眼神却始终温柔。
“你身上有这么多伤疤,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六子,来吃饭啦。”
“看你伤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六子,来,试试我给你做的新衣服。嗯,真好看!”
“六子,你要活下去……”
唐羿人忽然觉得头疼欲裂,她是谁?那个名字明明就在嘴边,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她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吗?
“啊………………!”
一声巨响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唐北斗,定睛一看,眼前的木屋不知为何已经崩塌了一半。唐北斗大叫一声不好,挺身便从木窗中飞身而出,唐南星也想跟着出去,却被洛红霞扯住了袖子。
“二伯,您得走门!”
唐南星看那窗口确实还没有自己腰粗,啧了一声便转身出门,待他们赶到时,眼前所见的木屋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星斗二老和洛红霞在废墟中找了许久,却连唐弈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木屋被毁时的响声十分巨大,越来越多的人闻声赶来查看情况。
唐北斗的脸上满是忧色,转向洛红霞问道:“小红,以弈人现在的状态……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洛红霞的眉头紧锁:“眼下还不知道二哥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侄女也不敢随便乱说,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找到三哥。”
唐北斗嘿然长叹一声:“这孩子……也罢,我这就去寻他!”
唐北斗才一转身便被唐南星拦住了:“诶诶诶!大哥,你是不是忘了,门主还有任务呢!”
“哎呀!我就那么一个儿子,我总不能不管啊!”
唐北斗正在焦急,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下本是个苦命人,承蒙洛谷主妙手回春救得性命,既然唐老前辈有事在身,不如,就给在下一个报恩的机会如何?”
星斗二老谁都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何时多了个人,转头看时,却是一个中年道士。
唐南星看了看洛红霞,等着她给介绍,洛红霞便道:“这位是赵烁道长,原本经脉尽毁,用了断续法如今已经恢复了。”
“赵烁?”
唐南星眯着眼重复了一遍赵烁的名字,赵烁笑着躬身应是。
唐北斗和唐南星对了个眼神后,转向赵烁:“既然如粗,那小儿便拜托先生了。”
赵烁打了个稽首:“前辈放心,在下一定把‘七步杀’给你们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