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紧绷的像块石头,胡善祥赶紧收手,“殿下,很疼啊?”
这不废话吗!朱瞻基说道:“你不要管我,动作快点。”
胡善祥说道:“疼就叫出来,这里只有微臣和殿下,旁人听不见。”相处几日,胡善祥看得出来,这个皇太孙十分好面子。
胡善祥自来熟,已经把自己化为皇太孙的阵营,民女都不叫的了,自称为“臣”,他们是“自己人”,疼极了叫一声没关系的。
“不用。”朱瞻基说道:“疼痛是好事,让我长点记性,以后做事不要太着急,急功近利,结果被人抓住空子刺杀,差点没命。我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朱瞻基把疼痛当做惩罚。
朱瞻基都这么说了,胡善祥就放开手疗伤,清洗、上药、包扎。
朱瞻基疼得额头起了黄豆粒大的汗珠,他觉得胡善祥好像在钝刀子一刀刀割他的肉,他疼得无法呼吸,脸憋得通红,眼神都开始恍惚了。
此痛绵绵无绝期。
就当朱瞻基即将疼晕过去时,胡善祥终于完事了,她包裹伤口的纱布在后背打结。
朱瞻基说道:“我要喝水。”
其实他并不口渴,但是他迫切需要做一件事来转移注意,上的新药太“够劲”了,就像火在炙烤,又“辣”又“烫”。
朱瞻基的手不方便,胡善祥就端起杯子,靠在他的唇边,给他喂水。
朱瞻基蠕动着嘴唇,一小口一小口的无声缀饮――哪怕伤病缠身、被迫藏身腥臭的鲥鱼之下、落魄如斯,他也要保持着皇室的优雅体面。
胡善祥用食指和拇指拿着杯子,随着朱瞻基喝水的频率上上下下,拇指的侧面一下下的触碰到了他的下巴上。
朱瞻基这几天无法刮胡子,青色的胡茬从下巴钻出来,野蛮生长,轻轻摩擦着她的拇指,就像一片粗粝的砂纸上在柔腻的玉石上打磨。
明明只磨着她的手,朱瞻基却觉得痒到了心里,就像一只猫在心里磨着瓜子。
朱瞻基又犯了疑心病。
她的手为什么靠我的下巴那么近?
为什么不拿远一点?
她是不是故意在勾引我?
其实胡善祥碰到他的下巴纯属意外。她没学过伺候人,没有仆人对主人必须要保持的距离感――就是既要伺候好主人也要同时让主人不注意到自己,就像一个莫得感情的工具。
胡善祥只晓得喂水的时候要拿紧杯子,别搞砸了。
胡善祥刚才忙于包扎,现在喂水时才发现他额头密集的汗珠,以为他缺水,口渴难耐,就把茶杯往唇边多倾斜了一下,多给些水。
朱瞻基正思忖着她是不是自己“图谋不轨”呢,一时触不及防,喝得慢了,两行清水从唇边流淌下来,胸膛水两行。
胡善祥怕流水弄湿了皇太孙的裤子,右手继续捏着杯子喂水,左手拿了手帕,去擦拭他刚刚流到小腹的水。
胡善祥眼疾手快,心下得意:瞧瞧,我反应多灵敏,做事多麻利。
她摸了我!
此女居然敢染指我的腹肌!
确认过了,她就是觊觎我的身体、地位,和权势。
朱瞻基心中火冒三丈:救我一次,就想要我以身相许?挟恩图报?做梦!
但是,如今还需用她,我先忍一忍,等到了紫禁城,把她远远打发走,找个清闲的差事,远离我的皇太孙宫。
朱瞻基摇摇头,“不喝了。”
胡善祥关切道:“再喝点吧,殿下出了好多汗。”瞧瞧,我是个多么热心体贴的人。
你不是想喂水,你就是想占我的便宜,勾引我。朱瞻冷冷道:“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把衣服给我穿好。”
适可而止吧!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给你留一些体面,不当面戳破你的邪念。
胡善祥放下杯子,给朱瞻基穿衣服,此时他们都是平民打扮,穿着粗麻衣服,麻料容易皱,但船舱简陋,没有烧炭的熨斗,胡善祥晓得朱瞻基讲究,给他穿好衣服后,用双手抚平皱巴巴的对襟褂子,从前胸到后背,尽量要抚平整。
胡善祥已经想开了,既来之,就要好好表现。管什么男女之大防,这里只有君臣,没有男女。她简直要为自己的觉悟鼓掌呢。
她又在趁机摸我了!朱瞻基强忍住不悦,保持着储君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说道:“你可以退下了。”
圆满完成任务,胡善祥自信满满的告退,临走时还铺开了被褥,“殿下累了,歇息一下。”皇太孙真可怜啊,脸色苍白如纸,换成我早就疼晕了。
睡吧,睡着了就不觉得疼了。
朱瞻基扫了一眼床铺:这么快自荐枕席,真是不知廉耻。
“你出去,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朱瞻基说道,就怕胡善祥乘他熟睡,再偷偷摸摸进来占自己便宜。
三天后,到了北平城郊外的通州港码头,下船上车,赶在宫门关闭之前进了紫禁城。
朱瞻基回到皇太孙宫,胡善祥则被送到了一处偏远的宫殿,她穿着寒酸,身上还有一股被鲥鱼“腌“透了的鱼腥味,她已经麻木的闻不出来了,但是别人闻得出来啊!
简直连晚饭都要呕出来。门口宫人捂着鼻子,纷纷避退三舍,窃窃私语。
“那里来的野丫头?”
“听说是皇太孙带进宫来当女官的。”
“女官的门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级?连这种货色也来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