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东宫太子要三请三辞,等待第三次上了劝进表才会装模作样的说“哎呀,既然你们都如此诚心,我就勉为其难登个基吧!”
但这一次,太子当了太久的太子,扭捏过头,自称还无法走出丧父之痛,居然拒绝了第三次的上进表!
群臣都很崩溃,就连朱瞻基都觉得父亲演的太过了,差不多行了!还有一堆国事要办呢!
汉王心中大骂:这个死胖子就是矫情!太虚伪了!父皇都驾崩了,还在这演呢!演给谁看!
其实太子喜欢仪式感,他觉得八月十五中秋节是良辰吉日,以后大家过中秋节,都晓得这是他登基的大日子,永远都不会忘记。
所以,到了八月十四日,群臣第四次集体上表劝进,太子终于点头同意了,并如愿在中秋节那天登基,为自己挑选了年号,洪熙。是为洪熙帝。
洪熙帝登基之后,封了妻子张氏为皇后,封嫡长子朱瞻基为太子,胡善祥妻凭夫贵,封了太子妃。
胡善祥搬到了东宫所在的端本宫,正殿设有香案,并有抱着乐器的女子乐队,因还在国孝期间,只是摆设女乐,并不演奏,做出仪式感就行了。
胡善祥穿着隆重的礼服,接受了册封,捧着高两寸,宽五寸,重达十斤的太子妃金册。
若没点力气,怕是连金册都拿不动。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要啊!
但是没办法,若要实现目标。她必须牢牢捧住太子妃金册,还要把金册变成皇后的宝玺。
第96章 矛盾 太宗皇帝的葬礼上,太子朱瞻基和……
太宗皇帝的葬礼上,太子朱瞻基和汉王世子朱瞻壑两人哭的最伤心,别人在演,他们堂兄弟是真心实意的悲伤。
祖父去世,作为嗣子要守孝三年,不过君不一样,背负着开枝散叶的责任,不用禁欲,意思一两个月就行了。
太子也是君,东宫现在只有两个小郡主,东宫再次面临子嗣的问题。
但太子朱瞻基和爷爷太宗皇帝感情深厚,比亲生父母还要亲密,虽然身为君,不用禁欲,但他还是决定半年不碰女色,清心寡欲,诚心为皇爷爷守孝。
夫唱妇随。太子妃胡善祥把端本宫一应华丽的幔帐摆设等等都收进了仓库,宫殿洗净铅华,她的穿戴也极尽素淡,不施脂粉,与太子步调一致,以孝道为先。
张皇后为东宫的子嗣着急,但是孝也相当重要,东宫纯孝的表现在朝野之间都得到了赞赏。毕竟东宫也不是不生孩子,只是推迟半年罢了。
张皇后最近愁死了,长子太禁欲,皇帝又太纵/欲。父子两个走了两个极端。
洪熙帝当了二十二年太子,时时刻刻都在废太子的恐惧中,战战兢兢,用暴饮暴食来安慰自己,越吃越胖,越胖越吃。
都说饱暖思那啥,以前当太子的时候,汉王的人总是各种诋毁他,他为了名声,不敢多收美人,为了子嗣而睡妻妾。
现在当皇帝了,压抑了二十二年的洪熙帝不用再顾忌,彻底放飞自我,葬礼刚完毕就开始宠幸后宫。
已经生了十个儿子,不缺子嗣,张皇后担心洪熙帝的身体,就屡屡相劝,洪熙帝不悦。
宠妃郭氏封了郭贵妃,她为了讨好洪熙帝,不禁不劝,还为洪熙帝张罗新的美人,承乾宫里莺莺燕燕、燕环肥瘦,各种美人令人眼花缭乱,将洪熙帝牢牢栓在自己身边。
郭贵妃娘家是武定侯府,她又生了三个儿子,凭借洪熙帝的宠爱,后宫郭贵妃隐隐有与张皇后分庭抗议之势。
张皇后有深深的危机感,当了皇后,成为大明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居然还不如当太子妃时开心,这话说出去谁信?
除了封后大典那天短暂的幸福了一下,之后都是压抑不安。这皇后,不过如此,还是得看丈夫脸色啊!
以前丈夫迫于内外压力,对她这个正室相敬如宾,现在登上至尊之位,无人能管束他了,张皇后规劝他注意身体,洪熙帝觉得妻子嫉妒刻板,不如郭贵妃温柔小意。
我压抑了二十二年,好容易熬到今天,就不能开心一下吗?洪熙帝对张皇后不满。
张皇后心灰意冷,这二十二年年来,只是你一个人有压力吗?夫妻一体,我也一样啊,我若嫉妒,你怎么可能有十个儿子、七个女儿?
我与你共患难,到了富贵的时候,你就开始嫌弃我啰嗦嫉妒不体贴。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体,都三百多斤了,腿都瘸了,脚也是烂的,还夜夜吃夜宵,睡美人,不知节制,你是那种能够夜夜做新郎的毛头小伙子吗!
我都是为你好,你还怨我不贤惠?
张皇后心中一片怨气,也只敢对着利益一体的儿媳妇胡善祥发发牢骚,她以前总是可怜胡善祥不能生儿子,现在又觉得,自己生了三个儿子又如何?
丈夫不体贴,不尊重,还不如胡善祥过得舒坦。
公婆之间的事情,轮不到她一个儿媳妇置喙。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胡善祥默默的听着,并不插话,任凭张皇后发泄怨气,
在婆婆说话的时候,胡善祥在烹茶,她在碟子里放了些茉莉绿茶,将一个茶盅倒扣在茶叶上面,然后点燃碟子下的蜡烛。
烛火慢慢烘烤,就像厨房做熏肉似的,将茶香熏在茶盅里头。琢磨着火候差不多了,胡善祥将茶盅取出,摆正,注入温水,递给张皇后。
这样的“茶水”有茶香,喝起来满口余香,但不伤脾胃,也不会影响睡眠,最适合身体正在步入衰老的长辈。
一杯喝完,茶叶弃之不用,再换新茶熏茶盅。
张皇后一面倾诉,一面喝茶,终于说完了,胸中舒坦了些,那股无名火也压下去了。
张皇后以前觉得胡善祥话少沉默,现在觉得话少也有话少的好处。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聆听,好像泰山崩了也不会动摇分毫,冷静自持,让人莫名安心。
给张皇后请安完毕,胡善祥回到端本宫,穿着素服的朱瞻基也刚刚回来,脸色如常,但是六年夫妻,她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火星。
胡善祥问:“从钦安殿来?”洪熙帝不喜欢乾清宫,总觉得这里还残留着父皇的影子,目前住在钦安殿。
洪熙帝一直生活在父皇的阴影下,当了皇帝之后,推出洪熙新政,许多新国策和太宗皇帝反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