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友指责他的挚爱,陈愈心下不爽,冷冷回击道:“你女朋友的闺蜜也想这样问你女朋友。”
“你……”苏景修犹如被敲了一闷棍,头脑发懵,过后复又清醒。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高高在上评论,他的那点事在别人那儿亦然,是他看不清。
他向陈愈道歉:“这事是我错,没了解过前情就贸然发表意见。”
陈愈明明只谈过一次恋爱,大多数时间却担任苏景修的恋爱心理咨询师,他努力地帮好友修补裂痕:“说句公道话,你为事业亏欠她太多了,去年你腿伤复发,她人到机场被你电话赶走,事后你道歉了吗?”
“我……那她也冷落我了啊,几天几天不打电话,我们扯平了。”苏景修掩盖他的心虚,“休养好回了家,我说我想她,她说她想我,话一说开,我俩就好了。”
“你看你刚道歉多自然,道歉对你来说不难吧?如果你能为你做错的向你女朋友道歉,你们也不至于冷战。”苏景修其人,陈愈用两字足以概括――巨婴,不是指生活白痴,是指爱情观。
偏执且自我,酸劲冲天,幼稚一根筋,在长久的相处中逐渐暴露,好比洋葱,剥掉外皮,内里是会使人流眼泪的本质。
“吸取我的教训吧,你别学我。”陈愈喊来服务生,上瓶度数低的酒过渡,脸上有一种沉淀后的平静,“人真想走时往往不声不响,爱情和面子你选面子,你敢保证不会后反劲的难受吗?”
“别说你舍弃自尊挽留了,我不相信,你的‘舍弃’最多舍掉五成。”他抬手打断苏景修的回答,“要我说,娱乐圈惯的你,惯出一身毛病。”
受人追捧的无数人爱的巨婴,浸淫在追名逐利的娱乐圈,虚荣心严重膨胀。不撞南墙不回头,陈愈有预感,苏景修这回妥妥要撞到南墙上。
“我会改的,真会改的。”调低空调仍觉不够,苏景修拿冰镇矿泉水贴着脸,减轻热意,“我做梦都想回到从前,那时我和她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每天甜甜蜜蜜的,分享最细微的快乐的瞬间。”
大学时,乔爱苏周六周日在家住,他有时在外地,有时忙行程,晚上有空闲,就和她视频,看她画画作图,听她倾诉吐槽,睡前要切到语音通话,整宿整宿不挂断,她均匀的呼吸声助他好眠。
他们有多久没视频没通话了?
“不,你怀念它是因为当时你们热恋,快乐盖过了不快乐,快乐总会过劲,而失望日积月累。你再去想,前面的快乐很单纯,后面的掺杂种种因素,就复杂得多,有矛盾不处理,迟早要爆发的。”陈愈耐心劝导,友情提供方案,“你推掉明年那部古偶吧,好好呵护你的爱情,我这的分红够你付违约金,补你撤资的亏空。”
“不,我看中的角色绝不拱手相让。”苏景修新剧男主人设极好,阴狠的表象下深埋着痴情,标准的美强惨。第一次遇到骑马使枪的角色,他为试镜苦学枪法,折服导演组,流出的试镜视频也惊艳众人。
“拍完我肯定退圈陪她,不留恋。”他说。
“事业、面子、恋人,你总是选前两样。”陈愈劝不动苏景修,干脆由他去,“我衷心祝愿你坚守本心,不要后悔。”
“我只后悔没早些插手她创业,比我进娱乐圈更后悔。”苏景修忙着进组,无暇顾及乔爱苏创业的细枝末节,她又说不用他出资,让他安心拍戏。
谁知养虎为患,一转眼她们竟找盛观书担任企业法人,三人的命运自此紧密相连。
甭劝了。陈愈想着,倒了两杯酒:“今天你我一醉方休。”
“干杯。”
与此同时,盛观星的家,乔爱苏从帆布袋中取出包装盒:“我特价抢的茅台,来尝尝。”
“这很难抢吧?”盛观星对它的难抢有所耳闻,软件推送过,她心想反正抢不着,忽略了。
“我手速差点,下次争取手快,抢出你的份。”手机闹钟响起,乔爱苏看眼备注,“等会,你先喝。”
“什么券?”盛观星随口一问。
“399-50,我想囤几瓶褪黑素。”乔爱苏间歇靠褪黑素助眠,她迅速抢券,对照豆瓣的作业下完单。
“你弄的那些超市卡、返利、签到红包、兑换满减券、套娃之类的,好专业,我都搞不明白。”盛观星着实敬佩乔爱苏对钱的敏感度,日常囤货精打细算之余,在请客应酬等娱乐方面着实大方,能省则省,该花则花,大手笔的支出毫不含糊。
“可某人嫌我养成坏习惯,挑剔我。”说到苏景修,乔爱苏的胃口连带下降百分之一。
憋住酝酿好的劝分话语,盛观星夹出一块最鲜嫩的鱼肉,略沾汤汁放到乔爱苏碗里:“来吃鱼,我前两天跟我妈学的。”
“好吃!”乔爱苏细细品味,慢慢咽下,称赞道,“鲜掉舌头的那种好吃!”
“对了苏苏。”盛观星记起乔爱苏发她的照片,问起那顿饭,“你说苏景修做了一桌菜给你,后续呢?”
“后续是他想咱们拆伙,我单干,钱他出。”乔爱苏自斟自饮着,“那我能同意吗,拒了。”
合着是鸿门宴啊,盛观星追问:“然后他不许你吃饭?”
“没,吵过架,他出发去宿舍了,菜归我。”乔爱苏说。做菜的和吃菜的吵架,菜是无辜的,她必须吃光。
“认识你们,交到今生最好的朋友,和你们一起创业,是我一生之幸,人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她看向盛观星,郑重道,“我不想为爱情割舍掉事业和友情,我们的情义无价。”
她不傻,真拆伙另起炉灶,苏景修全额出资出人,等同于她由他拿捏。一副手套他尚能记恨至今,将来单干,一旦不顺他心意,他命人下套整她,以老油条们算计人的狠劲儿,她插翅难飞。
而现在,她有绝对的自主权,不受人摆布。
“苏苏,谢谢你选择我们。”盛观星干了乔爱苏倒的酒,“无论你如何计划打算,我始终是你的后盾。”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友情与事业,苏景修在逼乔爱苏做出抉择,乔爱苏选了他们,她很感动。
“我真不懂,我和你弟是朋友,没过分的想法,苏景修怎么就那么执拗,偏认为我们有一腿,到底什么在加深他的误解啊?”乔爱苏冥思苦想,一无所获。
“你问他试试?”乔爱苏的转述言犹在耳,盛观星收回她支的招,“不,他会说酸话刺你,你问他他未必讲。”
“对,我不问他了,他爱讲不讲。”乔爱苏继续倒酒,“小星,今晚喝光它!”
“你先吃饭。”盛观星一口没吃,光顾着夹菜,“空腹喝酒伤胃。”
“我奶奶说,那俩人当年克扣她给我的营养费,害得我饥一顿饱一顿,面黄肌瘦的,哭声很弱。大概落下病根了,我肠胃吸收差,每顿比别的小孩吃得多,才追上他们的个头,爷爷奶奶抚养我,我才能长到170。”乔爱苏百感交集,“我好想他们。”
“你爷爷奶奶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天天开心。”盛观星轻拍乔爱苏的背,“苏苏,你多笑笑,他们在天上看得到的。”
爷爷奶奶要在,怕是会坚决反对她这段不能公开的恋情,他们只愿看她平安喜乐。乔爱苏眨眨眼,笑着应:“嗯。”
在盛观星家留宿,乔爱苏早上返回家中,近些天干燥少雨,自动浇花器长期工作,她到花园去换它的电池。
花园的景象令她震惊,满地干枯的玫瑰花瓣,在秋千旁围成一大圈,垃圾桶里塞着包花束的纸。
像苏景修在那坐了一夜,一片片扯掉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