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刚在宾馆办完入住,乔爱苏说要和节目组走,苏景修出声挽留:“别走,在这吃行吗。”
他想说你嫌我烦那我走,又怕她嫌他故意放低姿态卖惨,犹豫着没说。
“闺女,你就搁家吃呗。”奶奶张秀红也想留乔爱苏吃饭,“你要看不惯阿景,我撵他上外头吃去。”
“不用不用奶奶。”乔爱苏慌忙拒绝奶奶的好意,“都分手了怕啥呀。”
东北话有奇妙的感染力,她光速融入语境。
“我去盛饭。”苏景修洗完手,到厨房盛饭端饭。
煮饭前放了红枣进电饭锅,香气飘出,他盛上一碗碗带枣的,最后盛下边没枣的到碗里,留给乔爱苏。
端上大人们的,一只小碗给堂妹,唯一没枣的放到乔爱苏那,苏景修遭到爷爷的质问:“你咋不给她枣吃呢?”
“我不爱吃枣,真不爱吃。”乔爱苏吃红枣时,总被枣皮呛到,呛得直咳嗽,促使她拉黑了它。
“大老远来一趟,你歇几天再开工吧。”张秀红算过时间,坐车花了好几个小时,得多歇歇。
“奶奶,节目组有费用支出,按日子算好的,不拍电视上播啥啊?”苏景修想留乔爱苏,可他要遵守规定,否则节目会开天窗。
装修是辛苦活,加上他们早当乔爱苏是自家人,苏庆祥说:“那等拍完住一阵呗,年前杀头猪,杀点鸡,你回走前儿拿上,跟你姑姑他们吃。”
盛情难却,乔爱苏只得使出缓兵之计:“爷爷,再说吧,我先把本职工作做完。”
“对,苏……乔……她……”苏景修两度变更称呼,“她饿了,我也饿了,咱们吃饭吧。”
今天硬菜居多,乔爱苏埋头吃饭。她夹了块扒肘子吃,肥而不腻的肉皮在口中化开,余下满口浓香,锅包肉外壳酥脆,咬口咔嚓作响,酸甜的口感俘获她的味蕾。
酸菜白肉血肠摆着,乔爱苏以往不吃血类食品,看大家大快朵颐,频频夹血肠吃,她做完心理建设,夹起血肠。
蒜剁成蒜末,倒入酱油做成蒜酱,她蘸过蒜酱咬下,一点儿不腥,出乎意料的鲜嫩弹软。
再尝茄子肉段,乔爱苏吃些野菜解腻。这一桌菜,有几道装在大碗大盆里的硬菜,外加尖椒干豆腐和大拌菜等四五个素菜凉菜,体现出东北地域大开大合式的豪爽,她边感慨着中国美食文化的多元化,边吃这顿丰盛的饭。
吃了一碗饭,她觉得有七分饱,想留出空余晚上买点小吃。
见乔爱苏筷子放回碗上,张秀红问她:“吃饱了?”
“吃饱了。”乔爱苏说。
“没吃饱。”苏景修喝了口果汁,笑容憨傻,“奶奶,我想吃粘豆包。”
“我看你像个粘豆包。”张秀红毫不留情回怼孙子,“我问人家小乔呢,没问你。”
苏景修吃瘪,乔爱苏不禁莞尔,她说:“我想晚上出去吃点别的。”
“出去啊?温差大了,你别去太晚。”苏庆祥提醒道,“加条线裤。”
“就秋裤。”苏景修帮乔爱苏解答道。
“哦哦,谢谢爷爷,我带线裤了。”乔爱苏将线裤一词,加入她的同类词转换列表。
听声调的变化,她默念着:“出去(chú qu),没(mèi)吃饱,叔(shú),搁(gě)这,取东西(qiǔ dóng xi)。”
“你待个三五天就会了,不需要刻意学的。”苏景修读出乔爱苏的唇语,友情提示她。
你丫话真多,乔爱苏剜了苏景修一眼。
第29章
听爷爷说的,乔爱苏吃完饭,决定回宾馆添条秋裤。
慢悠悠散步到院子外,有人追上来,她转过身:“什么事?”
她的专属爱称,苏景修早没资格再叫,他试探着问:“我……叫你小乔可以吗?”
“嗯。”乔爱苏回身要走,又被叫住。
“你记得看微信,我整理的。”苏景修做了张电子版平面图,分门别类标注齐全,精确到每条街巷的每家店,餐馆的招牌菜也包含在内,是份吃喝玩乐指南。
“好,谢谢。”乔爱苏沿宾馆的方向走,没看苏景修,她知道,他在注视着她。
次日一早,苏景修起床遛狗,天高云淡,满地金黄火红的落叶,他放眼望去,到处仿佛浮现着他对乔爱苏的许诺。
他说想和她走遍老家的街头巷尾,大方说她是他女朋友。
他说想带她买秋菜挑秋菜,亲手腌一缸酸菜炖白肉吃。
他说想陪她进附近山里转转,拍些照片捡些落叶,做书签夹在他们的书中。
他说想买貂皮大衣给她穿,她最怕冷,有它她冬天回老家也不会冷了。
说到的,苏景修一件都没做到,自身暂时不能兑现的,就靠画大饼来圆上,像开空头支票。而乔爱苏厌倦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我能”、“等我”、“我会”和“将来”,厌倦了空想,她只要真实。
指南上提名几家小店的早餐,吃过早饭,乔爱苏和节目组前去拍摄看房环节。
苏景修担任带路角色,爷爷家离三叔家没多远,院落构造也相近,区别是爷爷家还散养家禽,院里有个圈来圈养它们。
这几只鸡鸭鹅难逃被炖被烀被的命运,他脑补着种种吃法,走进院子里,对上在消食遛弯的凶悍大白鹅,秒怂。
装作对事物很新奇,乔爱苏问苏景修:“苏景修,你是怕鹅吗?”
她当然知道苏景修怕鹅,他说过他的作死历程,儿时他胆大包天去挑衅家养的鹅,鹅追着他咬,他大腿有好几处鹅叨的伤,留疤的那种,从此他见鹅就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