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什么瞎好心,商业上原本就是不分南北命脉相关,安抚好百姓更是有利于商业的发展。
霍仁海询问了江北救济会开放的日期,陆崇如实告答,霍老先生道了谢后便挂了电话。
陆崇没有立刻挂断,听着电话里的盲声觉得奇怪――总感觉霍仁海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陆崇请来了周擎宴,准备告诉他唐世南的一些小动作。
常安坐在小几前嗑瓜子,两个男人坐在茶几的另一头,不知讨论什么,反正热闹极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常安的小别墅成了这两个男人秘密幽会的地方。
常安心里不是滋味,挪了挪屁-股,凑到陆崇旁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我说你为什么好心送我小洋房,原来是方便你们私底下约会,看不出来啊陆先生,你的小算盘倒是打的啪啪响呢。”
陆崇手中拿着厚厚一摞纸,正好用来敲她的脑壳:“啧,你这丫头有没有心,我是为了谁你心里不清楚?”
常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反驳道:“我当然有心,不信你摸――”说着就拿起他的大手,作势要往自己的小胸脯上按。
她当然有心。
旁边的周擎宴用手抵着嘴咳嗽了两声,示意他们两个收敛一些,毕竟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常安自然不会真给他摸,她只会些勾搭人的假把式。
见周擎宴找存在感,饶有兴致地问他:“上次舞会上那个美人还好吗?周先生的眼光真是两个极端,不是找唐莺那样地下的,就是找美人那样天上的。”
周擎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陆崇不等他作答,故意找他不痛快,话中有话道:“你想什么呢,那个人叫楚楚,是周先生的继妹。连继妹都不放过的那叫畜牲,你说是不是,周先生?”
常安放下瓜子,用手捂住张大的嘴巴:“真的吗周先生?”
周周擎宴一想起楚楚就头疼,随手从果盘里抄起一只橘子朝陆崇扔过去:“你-他-妈就知道找我不痛快!不谈正事我可回去了。”
“回去?找楚楚吗?”常安懵懂的眼里夹着一丝不怀好意。
周擎宴无话可说,朝他们大吼一声:“你俩可真不愧是天生一对,都够损的!”
陆崇见好就收,继续跟他说正事。
“其实呢,基本上每一年的救济会都少不了唐世南,不是筹备善款,就是采买物资,要么就是放粮食。反正不在这个环节,就在那个环节,终归是少不了他的事。”
“唉,救济会这里面的油水可不小。”
周擎宴叹了一口气,最近几天因为楚楚的事情心烦,烟抽多了就有了点烟瘾。但在陆崇明令禁止抽烟的情况下,只能将一只未点燃的香烟叼在嘴里过过嘴瘾。
“这里面可不仅仅是一点油水的问题,说是民脂民膏也不为过。唐世南多征集善款不说,他还打着赈灾的名义逼迫商家按照市场价格的一半将粮食卖给他,买的很多,但真正发放出去的粮食估计连一半都没有,剩下的他要么私藏起来,要么转手卖到别的地方。你看――”
陆崇将手中的资料反过来,随手拿钢笔给他计算:“……这一转手就是四五倍的利润,按照这样来算,每天的纯利润也得一万多大洋,这还是不加被他私藏起来的那些善款。”
周擎宴原本觉得不算太多,但被陆崇这么一演算,最后的数字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他满脸诧异:“唐世南这老头子野心确实够大,明明都半截埋到黄土里的人了,还整天净弄这些不义之财,难不成还能被他带到土里去不成?”
不得不说,这国难当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些从事商业的人实在是有钱的不得了,相比之下,他们这些行伍之人倒显得像是穷光蛋。
就这一万块大洋,光军饷就够多长时间了?他老爹一个陆军总司令的工资也才七百多块!
他家里有钱那是因为攒了好几代人,可对于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家来说,唐世南这不到一个月时间贪出来的,是他们几辈子也赚不来的。
果然,跟陆崇合作是他前半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成州那边又开始打仗了,战事吃紧可能又要征收税款了。也就是成州离江北还远,这些狗崽子们还能多蹦达一会儿。”
周擎宴叹了一口气,有人为了安宁抛头颅洒热血,但也有人为了一己私欲将穷苦人民的生命看得一文不值……
“成州啊……”陆崇笑了笑,意有所指地看了周擎宴一眼,“听说去年唐老爷刚在那边花三十万大洋买了一栋别墅,估计还没住过人。”
周擎宴也看了陆崇一眼,两人相视一笑:“那好办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他尽一尽家国大义。”
常安那边吃完了瓜子,又开始吃橘子,毫不嫌弃地捡起被周擎宴丢到陆崇脚底下的小蜜橘,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跟他们透漏风声:“其实呢,我偷偷去过唐家,唐家有些奇怪,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不知道你们信不信鬼神之说,但唐家确实不一般。”
常安一边说一边抓过一把松子递给陆崇,陆崇自然不会自恋到认为那是给他吃的,任劳任怨地给她剥壳子。
对于常安说的话,陆崇自然是信的,可周擎宴不信,笑话她:“鬼神?看你这小姑娘穿衣打扮为人做派都挺新潮的,怎么还信这些东西?”
“是我高看你们了,毕竟像你们这样的凡夫俗子,自然难以达到我这样的境界。”
常安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呢,唐家的某个书房里有一间密室,密室直直地通向后花园,而后花园的位置有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古代的修道之人几乎人人都十分向往找到这样的地方――”
常安怕他们不信,继续给他们讲述霍正被绑架到密室的事情,讲着讲着忽然戛然而止。
“……我记得霍老先生曾经说过,唐世南去江南拜访过他,可是……我从密室里救出霍正,好像也是那段时间,所以说唐世南早就在计划了,我总觉得霍家有危险。”
如果唐家抓霍正不是个人恩怨,而是想针对整个霍家的话,那就可怕了。
陆崇早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只是被常安这样一说,脑中形成了一条清晰的线――他原本以为唐世南只想要江北,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他对霍家的计划。
周擎宴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之前听唐莺说过,唐家好像一直供奉着一位‘老佛爷’,而奇怪的是这位老佛爷不是什么信仰,而是确实是存在着的一位人物,当然这是我的猜测,因为唐家会定期大规模的往西南方向的山里运送一些物资。我原本想继续问下去,但唐莺说一切都是她父亲在操办这些事情,她自然就一无所知了,甚至连唐世南唯一疼爱的那个小儿子也从来没有插过手。”
常安皱眉:“西南方向的山?断头山?”
“你知道那里?”
“谈不上,我只知道那里有许多游魂。”
周擎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忽然信了宁县对于这“仙姑”的传言:“那里确实死过很多人,据说山上曾经有个村子,一百多年前遭到土匪血洗,后来那座山就被占了。”
常安跃跃欲试:“改天我要去看看。”
陆崇按住常安摇来摇去的脑袋,正色道:“最近不要轻举妄动,南方有些势力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