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随手拿了一本书,看着上面蚯蚓似的西洋文字觉得好奇。
阿莲好心给她讲,说这是英文,还说陆先生这样疼你,为什么不让你上学堂?
常安当场拒绝,拿过一只绣绷兴致缺缺地讲:“我可不爱上学堂,我这人最爱犯懒,哪里清闲哪里才有我。”
那小姐邻家大姐姐一般温和一笑:“那你日后无聊了可以来找我,我不上学的时候可以教你英文,也可以教你绣花……你喜欢的话,这幅刺绣就送你了。”
常安的确很喜欢,还苦恼是不是自己将这份喜爱表现得太过明显了一些。
“这幅是苏绣,绣娘说我苏绣绣的最好,其他的简直入不了眼。”
常安接过她又拿来的几张小手帕似的刺绣,端详一番,实话实说道:“…唔…的确是我选的这个最好看。”
阿莲忍俊不禁,调皮地扯了扯常安小啾啾上的红绸蝴蝶结:“哈哈哈,你倒是诚实,别的人可都夸我是女工中的高高手呢!”
常安也笑,不忘夸她:“阿莲小姐可真是心灵手巧,称得上是刺绣界的高高手!”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过年的,怎么不见你拍我的马屁啊?”
常安看到站在门外长身玉立的陆崇,小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说完话了?”
陆崇熟门熟路地揽上常安的小腰,捏了捏:“说完了,我们回家?”
“好!”
常安跟阿莲告了别,蹦蹦跳跳地跟着陆崇走了出去。
一出了门,又迎上了一群人,都是闻声赶来的。
其中的几位年长者竟然掏出红包来,非要让常安收下。
常安看着那只厚厚的大红包,又抬头看了看陆崇,咽了咽口水,却也很有眼色地没有接下。
陆崇见状,只觉得常安带着点没出息的乖巧,睨着她说道:“既然几位老太爷给你了,就收下吧。”
常安得了应允,连忙将阿莲送的绣帕塞到口袋里,擦了擦手,站直了身子,接过了那只大红包,还笑眯眯地冲着人家喊:“爷爷再见!”
陆崇牵了常安的手将人拉走了,可不要再给他丢人。
见离人远了之后,常安眯着眼掏出那几只大红包,拆开一道缝,“哇”了一声。
陆崇正要看看是多少钱财,让大小姐这样惊讶,谁知大小姐并不准备让他看,宝贝似的又放回了自己的口袋中。
陆崇扯她脑袋上的红绸带,故意逗她:“看都舍不得给我看?当了陆太太要什么没有,这点小钱倒把你迷住了。”
常安眨了眨眼,认真道:“陆崇,你在跟我求婚吗?可不能这么随便的!”
陆崇一愣,心里也思虑起了正经事,表面还是开玩笑的口吻:“就这么想嫁给我?”
“我才不想嫁给你!我要去约汉子了!再见!”常安发现自己被耍了,气呼呼地踩了他一脚,蹭亮的皮鞋上出现了一个灰扑扑的小脚印。
陆崇扯住她的后领,恶狠狠道:“不准去!”
见常安自顾自地走着并不理他,陆崇放软了声音:“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常安自然知道他偶尔嘴贱,只是现在才不搭理他。
陆崇忽然停了下来,常安也顿了一下,回头看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只是这一回头,一个闪亮的小东西刺到了她的眼睛。
下一秒,陆崇将戒指拿到了她跟前:“真没骗你,戒指早就准备好了,我一直带在身上,我时时刻刻都想娶你。”
常安一脸震惊地看着陆崇,小嘴嗫嚅道:“我…可是…可是我现在不能嫁给你的…我还没准备好……”
陆崇看着她无措的样子,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宽慰道:“我知道,我也愿意你多当几年小孩子,所以我不逼你。”
“我才不是……”
常安低着头,捂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沉默不语。
她才不是想当小孩子,只是嫁妆还没凑够……
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
大年初五那天,江北爆出了一个大新闻――霍正跟霍廉来了江北!
分明是还在放年假的时刻,各报社主编记者却开始纷纷到了岗位上,正是因为霍家这两个兄弟突然搞出的名堂。
霍正跟霍廉原本以为掩饰得够好了,但还是在车站被人认了出来,一路围追堵截好不容易到了陆公馆。
那时常安正在喂小狗,只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她一开始以为是地震,后来听到喧哗之后以为是陆崇做了什么坏事,引起了民愤。
她跑到卧室里,将还在睡午觉的陆崇摇了又摇:“醒一醒,你是不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外面百姓都闹起来了!”
“嗯…怎么了……?”
陆崇睁开一双朦胧的老眼,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的精力跟不上了。
昨天大小姐的午觉睡多了,到了晚上实在睡不着,抱着枕头去了他的卧室跟他打牌,输一次晚睡半个钟头。
若是个正常人跟陆崇玩,陆崇必定是不会输的,可对方偏偏是自家那位不着调的大小姐,一晚上自创出来的规则都能造出十个新游戏了。
结果就是陆崇将一晚上的时间都输光了,大小姐拿着蒲扇,时不时惊醒就敲打他一下。
他原本是困倦的,可到了后半夜,常安睡熟了,他却一夜清醒。
陆崇挣扎着起来,拿起了绸缎睡袍,一边走一边往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