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只是善于伪装。
但是神经绷紧到一个界限,也是会断的,会崩溃。
于是从食堂走出来,连着地下停车场入口的时候,冉月鬼使神差的进了黑漆漆的一个隐蔽的楼梯间。
黑漆漆的一片。
很静谧。
她立在黑暗里,背靠着墙,下巴抬起,仰着脖子看外边吊着的一盏照明灯。
没人会看的见她。
很安全。
灯光很暗,泛着黄。思绪放空,仿佛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她方才有时间找到了一个称得上安全的地方,可以把自己彻底藏起来的地方。
手插进上衣口袋,她原本是想去摸手机,却意外的摸到了一张卡,这才想起来早晨离开的那家酒店房卡自己还揣着,没给人家。
伞是还了,如今又要还卡,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而且不仅要还卡,还有房钱。
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不用立马回家的理由,冉月重新立直了身子,手刚从口袋里拿出来,腰间的对讲机就传来一阵刺刺拉拉的杂音,在静谧阴暗的地下楼梯间,显得格外的刺耳。
“冉月、冉月走了吗?207有位房客找。听到回一声。”
冉月没吭声,转身出来就撞上了一个人的后背。
秦时刚从外边开车回来,停了车,原本就要走过去的,但是在听到那一声对讲机之后,他停下脚步顿了几秒,哪知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给撞了。
秦时转过身,看到人,像是意料之中一般,挑了挑眉。眼前的人,眼尾发红,又瞄了一眼冉月出来的地方,像是猜到了什么,刚要开口说,就被人抢了先:“秦时先生,这是您的房卡,还有昨晚房费多少,我等下转给你。”
秦时两手抄兜,微低的头抬起,看着人,像是忘了这茬事,目光顺着看向冉月手里递过来的卡片,没有接,就只是盯着人看。
冉月被看的败下阵来,目光向一边看,但是旁边灼热的目光打在身上,依旧没有丝毫的锐减。
半晌,复又梗着脖子将视线对上,“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不要吗?”
秦时从她嫣红的嘴唇,目光移到了映着白炽灯光,已经开始泛红的耳尖,接着又看到皙白耳后纹着的那朵似是而非的小花。像是看透了什么东西,看清了什么东西。
半晌,淡淡的、拖着腔,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故意:“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从口袋抽出一只手用指尖划了一下那张房卡,依旧没有接,“四舍五入,咱俩也算是开过房的关系,”接着手收回再次抄进了裤兜,眼睛掀起,“昨晚什么都没干,”最后一个字,咬的很重,“你是不是觉得...挺遗憾的,所以...特意过来提醒,嗯?”
“……”
冉月低估了这人的浪荡品性,明明长的那么斯文和道貌岸然,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呢?
他...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呢、
第20章 流火 有、点、混、蛋、
“没有,秦时先生你误会了,这个房卡,听酒店服务生说是包年的,”冉月说的十分正经,“这么大个便宜,我可不能占,光是您救了我,我就已经很是感激不尽了。”说完将卡片又往前送了送,“给你,拿着吧,也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大半夜还要跑去盯片场。不过,产业看的紧,也是对的。”
“……”
秦时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嗤,揶揄的笑。像是知道冉月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说辞在故意拿话噎人。停了几秒,淡淡的拖着音节,将错就错,“你说的对,怎么能败家呢?”说着将房卡接走,指尖触到了一点细滑的皮肉,凉凉软软的,然后顺着手,一并将房卡抄进了兜里。
冉月终于得以收回了手,刚刚被碰触的那点,泛着灼热。去口袋掏手机,掏了两下方才拿了出来。“您手机号是微信号吗?我加您,您把房费给我说下吧?”
秦时没吭声,冉月这边只管翻着电话簿找电话,复制了一下,然后进去微信页面开始搜索好友,接着就搜到了一个没有头像的微信。
没有头像,是微信系统自带的那种浅蓝色人形图片。至于昵称,是一面红色的国旗图片。冉月点了添加好友。
但是秦时这边,没有任何动静。
冉月抬头看人,“那个,麻烦你通过一下吧,”没听到动静唯恐这人又误会自己借机添加好友,语气诚恳,“你放心,我转过钱之后,你就可以立马再把我给删了的,也不怎么占内存。”
前车之鉴,她不想在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秦时似乎多了点耐心,但是并没那么听话,而是侧身靠在了一边的白墙上,掏出兜里的一盒烟摸出一支轻敲了下烟盒,接着咬在了嘴里,也没有笼火。撩起眼皮侧脸看着冉月,“你都说了,我既然守家业守的这么不容易,自然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占。”说话间隙里,秦时嘴里咬着的那根烟,也都跟着微微的动。“那个酒店租下了,其实我也根本用不到,卡,我不想接,那是因为相当于一张废卡,常年高级VIP的房费,这个钱,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算?”
冉月摁着手机屏幕的指尖顿住,一天的房费,她是可以付的起的,可……
秦时啧了一声,听上去有点为难,“说来也算是我的人出的差错,可――”说着便顿住侧头看着冉月,意思再明白不过,即使出错,那也是因为救你这个人啊。
“……”冉月想着,自己工作这么长时间,多少还是有点积蓄,“那、我把办卡的钱都转你,你看,需要多少?”
秦时将咬在嘴角的烟夹进指缝,另一只手去掏手机,“我问问,”然后拨了一个号出去。
苏瀚的声音通过无线电的传播,透了过来:“怎么想起来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口味变啦?想我啦?”
秦时没搭理他胡扯,“昨晚办的卡,花了多少钱?”
苏瀚眉毛一挑,嗤的笑出声:“你什么时候开始对钱有概念了?”
“多少?”秦时一本正经。
苏瀚也稳住了音儿,“那个,”清了清嗓子,“没多少,咱俩哥们一场的――”
秦时没吭声。
苏瀚觉得不怎么对劲儿,太正经了,想着会不会是秦时家那位老爷子找茬:“没花钱,那酒店老板是我一个朋友,房间一直都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