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孩恐怕就是衙役们要找的人吧。她想:她该怎么办?
是当做没看到平静走开,还是叫人来逮他呢?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样大的孩子会犯什么错,竟引得官兵追捕。看他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也不像是杀人越货的恶徒啊。
要不然还是走开?可万一他小小年纪真的穷凶恶极……
林昔拿不定主意,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
“那…”个…
林昔刚张了张嘴,那男孩瞳孔一缩以为她是要嚷嚷喊人,猛地抓起一件青灰色长袍顶在头上披着就往外窜。
袍子宽大深长将男孩整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结果还没跑开就扑嗵一声摔扑在地上。
林昔:“……”她竟然还紧紧攥着人家的衣角,连忙松了手。
“对,对不住。”
男孩不知摔得狠不狠,大约不轻。林昔听着那声音都觉得膝盖一痛。
男孩把衣服一拽,回头瞪她一眼,林昔见他眼中闪着点点泪光,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似是委屈极了。不过也正是这一回头,让她看清了男孩的脸,那张脸与他清澈的眼神严重不符,涂抹了许多的灰泥污渍,看着像一个叫花子。
可谁家叫花子穿得如此花枝招展,青灰衣袍下他一身的华服隐约可见。
“客人怎么了?”老爷子听到响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结果刚抬头就看到他家一件衣服飘飘然“飞”走了。
男孩咻的一下又跑起来。
“哎?”老爷子揉了揉眼睛。
林昔心怦怦急跳了两下,解释脱口而出:“老爷子别嚷,我,我弟弟,那是我弟弟,试试衣服。对,试衣服。”
前面的人明显趔趄了一下,紧接着脚步不停的拐进了一条巷子再看不到身影。
“哦。”老爷子仍疑惑,怎么感觉这位客人刚才是一个人来的?这打哪冒出来一个弟弟?
“那咋的跑了?”边问边转身瞧了瞧。
“他,他胆小,害羞,”林昔挠挠脸颊:“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试。”
老爷子恍然大悟:“那是,小公子们都骄贵,你这姐姐也是心大,哪有带着小公子当街试衣服的,早说我老头子带你借下隔壁铺子挡一挡呢。”
老爷子要么不理人,这一理起人来话就停不住了:“最近这街上还乱,小公子怕是刚才吓着了吧。”
“是是是,是我的错。”林昔眼望着那巷口,嘴里问道:“老爷子,这些衙役是在抓什么人吗?”
老爷子一听这,更来了精神:“成天嚯嚯百姓,听说要抓不少人呢。”
他压低嗓子说道:“每天来来回回的搜,光手里的人像就有十几幅呢,全都像画里的仙人,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啧啧啧~咱小老百姓哪里能见着仙人。”
“都说了没见过了,偏又整天追着来问,还胡乱的翻摊子。甚是缺德。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买卖…可怎么做啊。”
原来这摊子也并不是一直这样胡乱堆积的?
林昔一边想目光往那巷口处又瞟了瞟。
老爷子这鞋袜衣服看着丑但穿起来是真舒服,也是真便宜。林昔买了两双鞋、两身衣服替换着穿,连带着刚才那男子顶走的那件……和几双袜子,一共花费了不到五百文钱。
还差点里面穿的贴身衣物,林昔决定去小伙计说的那条大街上买。
老爷子还在后面念叨:“你弟弟那件可不太合身啊,他要是会改就自己改改,不会改别弄脏了拿来我给你们换。”
“多谢多谢。”林昔道了谢往大街上走,为了不惹人疑心还专门拐进了那男子跑进的巷子里走,整绕了一条街。
也是她自己心虚,大家伙包括那老爷子都在整理自家摊上的货物,哪有时间去注意她往哪里走,又和谁做了伴。
巷子里空荡荡的哪还有半个人影,林昔下意识又轻轻挠了挠脸,这是她想事情或不好意思时常做的一个动作。
那孩子腿脚还挺快,也不知道这次又藏哪里去了。
因此再拐到街巷的时候,她总会下意识的往各个店铺角落里瞅,惹了不少的白眼和轰赶,谁让她手里抱着灰布土衣,脚下蹬着一双泥鞋。
她买来新的没舍得换,想等回了家好好洗洗干净再换了新衣新鞋。
越往大街上走,遇到的官兵衙役越少,这里毕竟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方,衙役们也不敢太造次。
小伙计的三条大街整整走了一刻多钟,林昔终于瞅着了那店影子。
真的是没法比,要不是她现在身揣巨款,绝对不敢走进样的店。
结果刚进店门就盯上了一件蓝色的纱衣,林昔舔舔唇明知道那里不可能藏人,还是伸手探了过去。
“客人要点什么?”小伙计稳稳的挡在了她面前:“那边新到了几匹布料,小的带您去看看?”
伙计倒是客气,可她打眼一瞅,那几匹新料子却也只是比她怀里这两身强一点。但那也是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穷丫头竟然往这纱衣前来瞧,或许是臆症了。
摇摇头,她对伙计说:“有没有里衣?”
“有有有。”伙计带着她去了另一头:“客人是要成品?”
“嗯,最好是成品吧。”她自己不会做,家里也没人等着给她做,更等不及店里量身定做。
选了两身替换的里衣竟花了一两多银子,林昔嘶了一声直咬牙。豪华店面的东西就是贵。
伙计见她手里有钱,也不怕她看了,见她不时拿眼瞟那件蓝色纱衣,小心陪着笑:“客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