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吗?
“你到底想干嘛?”她气呼呼问。
张宛终于把缰绳抢到了手里,但抬头一看前面的路,想了想没有调转牛头而是依旧往前走,只是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像是在欣赏沿途的晚景。
林昔还在那边气愤:“你以为去了衙门能有什么用?你去了正好!”
她终于觉得一直拧着脖子累了,抬腿转身和季云知面对面坐好。
“要是新令有变你就是自投罗网,到时候不仅你人出不来钱也别想讨回来。打了狗的肉包子,哪那么容易要回来的?”
张宛在前面连连点头,也跟着说:“那些钱入了公的没多少,大多数都进了衙役的口袋,可没人愿意吐出来的。”
季云知就觉得更委屈了,合着他不管是做什么蠢的都是他自己?
“你又…我也…”一张嘴想说什么,却抽泣着断断续续吐不清一句话,听着就令人心怜。
“哄哄,哄哄。”张宛小声催林昔。
林昔垂下眼帘,以为她不想哄?她…也不知道怎么哄啊。而且她还气着呢,说不出来这气是从哪来的。
要哄又哄不出来,要撒气看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有点舍不得,她现在才是真的作难呢。
见张宛还赶着牛车往前走,便硬声问:“这是去哪?不,回去吗?”
张宛把牛车赶去了另一条道,林昔不熟。
季云知终于能说话了:“我要回去,我不要去衙门。我害怕…”呜咽着又哭起来。
林昔喉间一滚:“知道怕了?”
“嗯。”他抹着泪:“我不是想自投罗网,我也不想添麻烦,嗝…”
边说那哭嗝不断。
“别哭了,缓缓再说。”她终于软下了嗓子,低着头伸出胳膊想用袖子给他擦擦脸上的泪,伸到一半时,突然想起来自己干了一天的活,这袖子怕是脏的很,便收回来目光不自在的在季云知的袖子上瞥了一眼,探出手去扯起一角拎着贴上了他的脸。
“自己擦擦。”
“嗯。”季云知接过自己的袖子,擦净眼泪:“谢谢。”
张宛在一旁偷着乐:自己的衣裳擦自己的泪,这谢的什么?一时间觉得这两个人可太有趣了,没准还真的挺般配。
季云知用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偷瞧着林昔的神色,缓缓道:“可你不娶我…”
见林昔听他说这个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他赶紧解释:“是赦令!赦令!”
“赦令?”
他用力点头,眨着红眼睛:“赦令说我必须得嫁了人才能免罪。你,你不娶我我怎么能算嫁了人呢?那我这算不算畏罪潜逃?会不会哪一天又给我逮回去了?万一又要给我烙字…”
“会不会很疼?”他吸吸鼻子:“我有点怕疼。我不想回去,我害怕。”
不仅哭得可怜兮兮,这眼神和语气也格外地惹人怜:“可你又不…”
林昔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不再气呼呼的多了些其他情绪。
季云知一见有门立时就胡诌起来:“我,我还怕黑,一入了夜我就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小铃铛都说我有黑眼圈了,你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反正怎么可怜他就怎么说,最后还倒打一耙,把林昔给埋怨了一通。好像他睡不着跟她有什么关系似的。
难道成了亲就能睡着了?
听到张宛没止住的嘿笑声,林昔后知后觉红了脸。成了亲俩人就能睡一屋了,想一想身旁有个人……
那确实是能睡着了。
她轻咳一声:“衙门已经给了契书公文…”
胳膊突然被张宛狠狠撞了下。
张宛不好意思道:“颠了一下,颠了一下。”
那眼睛却是一个劲偷偷朝她使眼色。
林昔只瞟了一眼便继续说:“有公文在,没人敢逮你走,至于赦令内容…村里现在都…衙门来问就说已经成婚了。”
村子里都知道这回林昔是真讨着夫郎了,见了季云知哪个不是先夸一通好相貌,再赞一句林昔好福气。
张宛却在一旁淡淡道:“没礼没宴的,可不算成亲。”
林昔抿抿嘴,就见对面那个傻孩子忙跟着认真点头称是。
她是服气了,没招了。
“先回去再说。”季云知今天说的这个倒也在理,她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再找人打听打听,不会衙门真的派人来查并且反悔吧?
听她终于肯带自己回去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季云知这心才放下来,肿着眼睛笑了笑,还没笑完突然正了正脸色,认真严肃地叫着林昔的名字:“林昔。”
林昔不由自主地也坐板正了:“我在。”
“我今天只是…是赌气呢!耍小性子,绝对不是逃跑!我没有跑!”这个问题很严肃,需要他们把话说清楚。
林昔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那小脸一板却是这样一句话,顿时哭笑不得,还生什么气啊,这就是个小祖宗。
“你还知道自己耍小性子了?”她连连摇头苦笑。
“自然知道。”季云知还挺骄傲,鼻头一拱瞬间挺直了腰板:“这个我熟,我以前在家的时候耍性子闹脾气可在行了。”